将士们休整了二十多日,霍徵的伤口差不多都已经愈合了。于是大营转了阵地,由于二夫人有孕在身留在蓟州城中,大夫人便跟随大司马行军。本来要把刘黛君留下陪着二夫人,可刘黛君不知以什么理由也跟上了大部队。
此次行军规模很大,除了前几仗牺牲的士兵,还是留守在城中的士兵不算,竟还有两万多人,并且多了好多战车。
行军中,大部队晓行夜宿,连续进行了半个月后,大军在一个水源清澈的野外扎下了规模严谨的久居大营。大营的四个角驻了瞭望台,周围战壕等防御系统应有尽有,刘羽商知道,这是要在附近展开长时间的战争。
营帐还是按照之前的模式,分营管理,庖厨、粮仓、议事帐一应俱全。此次刘羽商睡的帐子与霍徵的营帐还是有着一段路的距离。
安营后的几日,营中的将领带领着士兵们做着善后的事,刘羽商、刘黛君等妇人随刘大夫人做着内勤的工作。
这日傍晚,刘羽商给多日劳累的刘夫人推拿着肩颈,刘夫人道:“我这身子骨真是越来越不好了,难不成是上了年纪了?”
刘羽商笑着安慰:“夫人只比羽商大不了几岁,怎么会老呢?只不过是连日劳累所致,现下营中杂事差不多俱已经完毕了,夫人歇息几日便就歇过来了。”
“这身体大两岁就一个样,我比你大八岁呢!”
“嫂嫂!”刘黛君从外头进来。
“怎么了君君?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刘夫人问。
刘黛君扫视了一眼刘羽商,道:“霍伯父生病了,一直咳嗽,想是天气转寒着了凉,我记得你那有一块羊毛皮想拿给他用。”
闻言,刘羽商心中一顿:刘黛君这事事俱到、处处关心的样子,想必所有人看了都会夸赞一句贤德吧!
刘夫人起身给她把羊毛皮拿出来,“可让医卒看过了吗?”
“医卒这会儿已经去了。”说完她接过羊毛皮便转身走了。
刘夫人看着刘黛君的背影摇头:“这君君是真上心。”回过头看到刘羽商呆木的神情,刘夫人微微一笑,“羽商,你一会儿也去看看吧。”
刘羽商点头。
从刘夫人的营帐里出来,刘羽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去了。站在霍父营帐门口,霍徵坐在霍父的睡榻边上,刘黛君也站在一旁。从刘羽商的视角看去,宛如一对夫妻正在照顾着生病老父亲的画面。
只听得霍父咳嗽两声道:“老夫只是染了风寒,扛一两日便好了,让少君这样牢心,老夫实在惭愧。”
“霍伯父,您莫要与黛君生分,能孝敬您,是黛君的福气。”刘黛君含羞道。
坐在一边的霍徵微蹙着眉,一言不发。确实当下他不知该说什么,总不好说,你别自作多情吧。
又听霍父道:“伯昭,少君此番用心,全都是因为你,你定要念着少君的好。”霍父几次想要与儿子说这些话,奈何霍徵总是回避,这次终于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必定要单刀直入嘱咐一番。
霍徵蹙眉,言简意赅道一声:“父亲!”语气中带一丝责怨。
霍父又咳嗽两声,缩了缩发冷的身子,于是霍徵给他去掖被子,不想刘黛君也弯腰,随即刘黛君的手搭在了霍徵的手上。
刘黛君娇色垂眸,霍徵便把手抽了出来。
这时医卒拿了药丸子过来,“羽商怎么怎么不进去?”
大抵,做了亏心事的人,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心便会一惊,此时霍徵亦是如此。
他猛地回头看营帐门口,刘羽商站在医卒身侧。刘黛君看看霍徵,又看看刘羽商,以为刘羽商要转身而去,不想她竟跟在医卒身后进了营帐。
霍徵忙起身上去迎上刘羽商,刘羽商强挤出一丝浅笑:“我来看看霍老将军。”
霍徵忐忑地打量了她几秒,点点头。
医卒把药交给刘黛君道:“这瓶药丸,每日服两次,每次两粒,让霍老将军多喝热水,差不多五六日便可痊愈了。”说完医卒便自退了出去。
随后霍徵把刘羽商推到前面与霍父道:“父亲,羽商过来看您了。”
刘羽商向霍父欠身:“霍老将军,您多歇息,有什么需要,让人去喊我,我——”
刘羽商话没说完,霍父又咳嗽两声。
“好!”霍父只道一个好字便没再说别的。
刘羽商见状也不再说话,垂下双眸。于是空气顿时凝结了,霍徵见状忙开口道:“那父亲先歇着吧,我们就先出去了。”
刘黛君也笑道:“是,霍伯父,您多歇着。一会儿我让人做些可口的吃的给您送来。”
“少君不必费心,就随大伙吃就可以了。”霍父的亲疏态度,一眼可见。
刘黛君又道:“霍伯父莫要多心了。”
随后霍徵和刘羽商先一步出来,刘黛君紧跟其后。
刘羽商径直往回走了,霍徵跟在身后,看着刘羽商急步的背影,低唤道:“羽商,刘羽商!”
刘羽商突然停住脚步,回头一笑:“有什么事吗?”
霍徵欲言又止,看了看周边来来回回的人道:“回去再说。”
刘羽商很自然地笑道:“我还有事没做完,就先不过去了。”说完又快步走了。
霍徵也不再跟着,只注视着刘羽商离开的背影浅吁一声,刘黛君悄悄露出一抹浅笑上前道:“霍伯父那里交给我,霍将军且去忙自己的事吧。”
霍徵看向刘黛君,这一眼无声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深邃的目光让刘黛君感觉到脸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