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女士带着他回到家。

一路上，秦女士都没怎么说过话，气氛凝重。覃霁洺眨眨眼突然想起，好像从昨天晚饭开始，秦女士就心情不大好。

难道是因为u盘的事？

他也很好奇，十二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进门，秦女士焦急地走进工作室，电脑开机，几乎是颤抖着手把带了一路的u盘插进，深呼吸几口气，才点开。

里面躺着几个文件夹，完全没有名称，只有一二三的序号。

秦女士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继续点开。

一号文件夹里面包含着几个文档，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数字和符号。

还有照片，密密麻麻的是手写字符。

显而易见，是落江月的手稿。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认出江月的字迹。

覃霁洺能够看懂一点儿，最开头是一个复杂的公式，后面写了许多来验证，显而易见，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甚至能够从这样繁复的各种数字符号中窥得几分研究者的劳苦。

秦女士顿了顿，看了好一会，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脸上，眼角浅浅的几条皱纹露出，她痛苦地眯着眼，手按在鼠标上一动不动。

覃霁洺想到了孟禅雨，不知道他看到这样一份资料会怎样想，他的母亲，一直在为数学的事业奉献。

秦女士定了定心神，继续打开另一个文档，里面是一些琐碎的日记，甚至不够全面，应该是被筛选过的。

不过里面点点滴滴可见落江月对数学的爱有多么深沉，还有关于孟良辰的部分。

“三月一日，清晨，天是青色的，烟雨朦胧的城市，我站在研究院最高楼层，突然想出了昨天一晚上苦苦思索无果的解题方法，数字就是这样神奇，它们从真实变得虚幻，一个转身，突然发现它们原本的面貌，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四月二十日，我遇到了一个男生，帅气而有魅力，绅士风度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是专门长在我心上的那个人。他笑起来，会让我忍不住心跳慢一拍，这应是动心吧？”

“五月二十日，我又在一个聚会上看到了他，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过来问我要联系方式，甚至说话也不太清楚。没想到，这样一个酷酷的男生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九月十五日，新的数学难题下来，我和哥哥都陷入最艰苦的奋斗中，那段日子，找遍所有的方法均是一无所获，我们的志气被打散，而我，自然也消沉了一段时间。”

“十月二十五日，心情不好，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他，那个男生。曾经也和他吃过几次饭，不过后来忙起来，也就没有联系，他好像知道我的事业，并不经常打扰。今天，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从城市边缘到自然中心，我知道，他不想我太闷。”

“十二月二十五，终于把那难题解出来了，耗费三个月，不过我们是快乐的，哥哥身体渐渐垮了下去，终于还是离开了研究院。”

“二月，我和他结婚了，确实有点快，不过我是愿意的。希望我们能够一直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五月一日，我们有了个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那天正在下雨，我给他取名禅雨，希望他能够静思为事，不骄不躁。”

“十月，数学研究院那边越来越混乱，好多人都涌进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不过我并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做自己的研究。”

“六月，禅雨已经五岁了，性格却是很安静，不像平常小孩那样活泼生动。因为我一直在研究院，很少陪伴他，而良辰也不太会和小孩子打交道。”

“七月，小秦的孩子过来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能够玩到一起。禅雨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玩，但是霁洺像是个意外。我很高兴，之前以为他会不会交往能力有什么缺陷，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十二月，身体越来越奇怪，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有种意识，生命在流失。特地去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

“一月一日，数学研究院的气氛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队友一个个全部离开了，现在，我也应该快离开了吧？”

“一月十日，和小秦谈了一下午，总是想要说完很多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命不久矣。”

“一月十四日，不写了，我爱你们，也同样爱数学。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研究院。”

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不过完全不连贯，显然是有人特意抹除其中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没什么线索的。

秦女士一直处于沉默，她的睫毛不停颤动，许久没能点动鼠标，一直停留在最后那个页面。

停留在那句话：“我爱你们。”

覃霁洺轻轻叹气，怪不得小时候没怎么见过孟禅雨的母亲，好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他心疼孟禅雨。

不过他们都发现了一个疑惑点，落江月在十二月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对劲，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而且前后的日记完全没有。

独立出来，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这个疑点。

秦女士陷入了沉思，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十二月，江月和他们研究院的人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说是要和谁合作进行数学理论体系的重建。

回来之后，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