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顺势接过抱在怀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抱过他的孩子了。
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曾经的原繁,他的长子,他也这样从胡妃怀里接过来抱在怀里,欣喜的不得了,如今,人是人非,心中却是悲喜万般地交织着。
……
熹仪宫的宫苑依旧清冷,殿内透进的阳光也显得十分阴淡。
宫女将案上放凉的汤取走,又重新换了一簠同样热的汤。傅母姜净了手,边像郑伯往常一样。
用箸沾了些许汤汁浸润在姬姜的唇上和轻抿进口中,边心慌意乱地瞭望着门外。
昨天听着下头知情的人禀报,知道虽然是及时救下了,但是还是需要细细观察后续状况,以保万全,毕竟孩子太小。
傅母姜急得一夜没合眼,独自跪在月下为公子默祷了一夜,十分煎熬。
如今的熹仪宫已经今非昔比,只要郑伯不在,是不会有人来主动报平安的,只能等到郑伯现在回来,或许公子最终才是平安的。
可是许久了,仍然不见郑伯回宫。
傅母姜那揪痛的心沉了又沉,脑子里总是想着最害怕的结果,仆以主贵,可是没了主子奴仆。
在这母国分明的后宫行起事来从来都是万分艰难,她又先后派出了几个宫人打听消息。
只知道永宁殿看守突然严起来,闲杂人不能靠近,除了看到进进出出忙碌的宫人。
国君进去后也不见出来,其它什么都打听不到,所以一直也没有得到最准确的消息。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无力无助,实在抑制不住又哭诉起来:“小君,国君还是没回来,公子还没有消息,怎么办才好,小君,奴婢求您了,别走……别走……您要是好好的,是没人敢动公子的,可是怎么办?奴婢什么都做不了,小君,不要扔下公子,不能扔……呜呜……”
……
姬姜似在一片混沌之中……
没有任何的痛苦,她感觉身子很暖很轻,仿佛漂浮在一个云霓缭绕的幻境,一枚明月皎洁如玉。
她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腹中是夫君和她盼了三年的嫡子,她即将为人母,幸福满溢。
“来啊……”忽听一女子空灵般的唤声缥缈传来,霓虹慢慢散开,眼前却是万里晴空,一片草木葱翠、山花点簇的无际田野。
一娇柔女子笑盈盈地向姬姜走来,但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女子柔皙的玉手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里呢?
女子笑吟吟地:“找母亲啊,她在等你。”
母亲?她还在?姬姜心头一酸,她好想母亲,在哪里?
女子指着前方,姬姜望去,便见田野上矗立着一座熟悉的雕栏玉砌的宫殿,殿旁一棵碧绿的枫树下,正站着一位锦衣贵妇。
真的是母亲?姬姜顿时泪如雨下,她正要奔向母亲,却见那贵妇冷冷转身回到宫殿,殿门紧紧闭起。
母亲为什么不理她?姬姜想要追过去,忽听身后传来婴儿的哭声,她本能地松开女子的手想去寻婴儿,却触怒了女子。
女子忽地站住,刚才还娇柔的身躯立即变得僵直诡异,“咯咯……”女子低着头,喉间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似呜咽,又似哀哭,双肩微微地颤抖着。
女子慢慢转过身,那脸……竟是死去的子昭!她浑身焦黑血污,面目扭曲,阴恻恻地盯着她怪笑,笑着笑着竟变成了凄惨刺耳的哀嚎声……
刹那间,阴风骤起,席卷起眼前的一切,田野、花草变成了黑沙,宫殿被卷得支离破碎,碧绿的枫树幻化成大片血色。
映着子昭恐怖的血脸汩汩流淌着蔓延至姬姜的双足、裙裾,姬姜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她惊恐地瑟缩着后退想要逃离,一转身却撞上一男子。
那男子高大魁伟,正持剑挡于身前,好熟悉的脸,姬姜定神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竟是的夫君姬掘突!一双冰冷的眼睛俯视着姬姜,没有一丝温度。
突然,姬掘突握着剑指向姬姜的肚腹,冷冷地抬起,刹那间,刀刺光闪,劈向她的肚腹,呲地一声——
姬姜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