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甲快步进内禀道:“夫人,奴婢去内库里查看了,天蚕丝绵和天蚕丝冰纱各剩半匹,只能够做一两套小中衣,指定是做不了被褥和枕头的,要不用纹纱代替这两样做被褥,也是相差不多的。”
胡妃立即说道:“不行,纹纱虽然轻薄,但总是不如天丝绵软绵舒适,也不如冰纱凉爽,公子盖着也不一定舒服,这样,你现在就去内府去问问,有多少,都拿来,要多做些,还有,再拿些上好的天鹅绒,记住必须是南贡的,冬天要填在被褥里的。”
映儿道:“离冬天还远着呢,要不再等等?”
胡妃道:“不行,都需要早早备下,快去吧!”
寺人甲也快步小跑了进来禀道:“夫人,奴婢已按夫人的吩咐,让内府的人连夜打磨好檀木锦榻,内府说请夫人放心,一定会给公子的床打磨的能照人,明儿一早就拿来。”
……
这一切都被早早站在丹樨下的郑伯看到了眼里,心中一丝暖流在蔓延着,孟相琪悄声提醒:“国君,要进去通报吗?”
又听胡妃道:“映儿,你去叫傅母,先和我去熹仪宫给国君和小君报个平安,公子喂完奶了吗?”
乳母抱着公子和傅母胡正从内殿出来,“喂完了,也打了嗝,精神起来了。”傅母胡笑着道。
“快给我抱抱。”胡妃迫不及待地接过公子,慈爱地抱在怀里,满脸宠溺地看着、逗弄着公子。
这孩子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端详了胡妃片刻,忽地,张开没牙的小奶嘴儿笑了起来。
胡妃却是喜极而泣:“笑了……真好!”她爱得不得了,将公子情不自禁是埋入颈间,松开后亲了又亲,似乎要将这孩子嵌入骨子里都不够。
这样的母爱是装不出来的,郑伯知道,在胡妃眼里,这个孩子既是原繁,也是她的另一个孩子。
他没有看错人,一种安宁落在了心底,而孟相琪和郑伯一样,看得清楚,感受的真切。
郑伯抬步走向内殿,孟相琪通传道:“国君到!”
胡妃回过神,忙与众人跪下行礼。
郑伯上前双手扶起胡妃,胡妃抱着婴儿稳稳起身。
眼前的郑伯身着玄色暗纹深衣,腰间配革带银勾,深衣前摆下是及踝云龙纹革靴。
虽然连着几天彻夜守着姬姜,眼下的乌青也越发浓重,眼神尽显疲累。
泛青的胡茬晕染着整个下颌,但他俊逸的姿容仍然不可掩饰,且还是这样一位雄踞一方的尊贵诸侯,怎怪天下女子都想嫁?
他也是曾是她的情归所求,虽不是正妻,却能由心相守,也算如愿,只是她若为正妻如姬姜,如今她可会后悔那份由心的相守?
郑伯深深地看了眼胡妃,又看向她怀里懵懂的婴儿,伸出粗粗的手指想要轻触着婴儿的小脸儿。
婴儿的小嫩手一把奶力紧紧攥住郑伯的手指,郑伯似是笑了,只是眼底泛起微红,胡妃知道,那是他作为父亲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拨动了。
此刻,温暖的晨光中,只有父与子的温情。
“孩子,这是君父,国君放心,女医说公子已经没事了,昨儿个夜里没有闹夜,吃了两次夜奶也没有哭闹,睡得十分香甜,今天精神儿也很好,刚才还笑了。”胡妃柔柔地说着,顺势将公子递向郑伯怀里:“抱一抱吧!公子真的很好,很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