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吕朗声道:“国君,周王室向来以礼仪周全以示天下诸侯,国君乃周王室卿士,身份贵重,匿丧不报乃是最大之违礼、失礼,若来日因此落以口实,必是得不偿失,请国君慎思。”
大臣丙:“伊伯所说正是,我郑国断不能做违礼、失礼之举,不可匿丧不报。”
几个大臣道:“臣附议。”
大臣丁:“国君,现在非常之时,请国君以大局为重啊!”
这时,寺人进内禀道:“国君,关大士求见。”
郑伯:“请进来。”
“是。”寺人迎进一位老者。
众臣望去。只见一位60多岁风尘仆仆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步履稳健、气度端凝、虽冰髯雪鬓,眼睛却深邃明亮,这便是郑伯的近臣,郑国大士关其思。关其思是自先君开国至今的两朝元老,资格最老,地位最高。
众臣一听原本在京城巡视的关其思此时也赶到了北宫,想是定有要言要进,只是不知道在战事和国丧两难的当儿,关其思会如何进言,不由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
关其思拜下,言语悲戚道:“臣拜见国君,请国君保重身子!”
郑伯沙哑道:“回来了?”
关其思道:“是,家仆昨夜赶至臣回新郑的路上,报臣小君病重,臣便星夜回宫,方到片刻,还未来得及洗去一路风尘,便听说众位臣工因国丧讣告之事夜跪北宫求见国君,事关内外,臣不敢耽搁才冒然前来,如有失仪之处,请国君恕罪。”
郑伯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谢国君。”关其思起身道:“国君,臣请国君以大局为重,外有战事,如逢国丧,心怀不轨的诸侯国难免不会借会葬之名挑起事端,暂匿丧不报,确是权宜之计。”
关其思位高权重,最重礼仪,说话也最有份量,这一句话让臣甲等一众臣立时松下一口气,同时也令公子吕等一众臣十分惊异和不解。
公子吕不由道:“匿丧不报也不过是权宜一时,但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依臣看,眼前的事端也多半是诸侯国会以会葬的名义,
派足兵马步卒想方设法以僭越的罪名挑起郑国与周王室之间的嫌隙,但以国君的贤名,此举并不足为虑,可以从长计议,还请国君慎思!”
郑武公长叹一口气:“夫人是居功之人,即便夫人撒手而去,却为郑国诞下嫡长子,郑申两国依然血脉相连,所以……一切要依礼治丧,不得违礼。”
臣甲:“可是国君,小君是申侯唯一的爱女,骤然失女,公子又尚在襁褓之中……”
郑武公抬手打断:“不要再说了,寡人意已决,不但诸事都要依礼而行,还要昭告国中上下对外停止一切战事,包括东扩!谁再跪求就是对寡人和夫人的不忠不敬!”说完便起身离去。
“啊?这这,国君……”
臣甲等人见已无法再劝,俱是满面愁苦,不甘离去。关其思刚要离去,公子吕不由拦下关其思,行了一礼恭敬道:“关大士请留步,晚辈有一事想请教。”
关其思道:“哦,子封,有话请讲。”
公子吕道:“恕晚辈冒昧,关大士是朝中重臣,一向最重视礼仪周全,国丧之事天下瞩目,个中利害关系想必大士看得更清楚,可刚才关大士的谏言实在令晚辈不解,所以想请大士赐教。”
关其思只是面色平静地慈和道:“哦,众臣忧国之心诚可见,只是国君与小君伉俪情深,同样应为天下所瞩目不是吗?”说完拱手平静从容离去。
片刻,公子吕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