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爬在地上缓好一会，隐约间听到了裁判的哨响，还有场内外喧嚣争论的声音。

卓浩然和耿鹏跑过去，蹲下去问：“没事吧？先看看有没有哪儿痛？”

林奇确认了一下，腿上有些擦伤，破了皮，还好没有其他地方明显疼痛。

他扶着俩人站了起来，踉跄了一脚，喘着气说：“头还有点晕，我先在场边再缓缓。”

主裁判应乔诚老师直接出示了红牌，将犯规球员罚出场外。

吃到红牌的 256 班队员十分委屈，他并没有恶意伤害林奇的意思，只是简单的推了下。这是个 170 来斤的壮硕男生，高速冲过来时，没刹住车，肩膀顶了一下林奇。

他不断跟裁判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碰了一下。”

裁判严肃地说：“你要是故意的，就不是红牌那么简单了。我踢球那会，这种动作直接停赛罚款的。想赢球，就堂堂正正地用脚把球踢进球门，不要侮辱足球！”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只有对足球有深厚感情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应乔诚的确曾经是一位职业球员。

周末练球完，林奇他们凑钱请赵智琦几个人下了顿馆子。赵智琦跟林奇讲起了应乔诚的故事。

十来年前，应乔诚在中甲球队江南队效力。当时江南队网罗了一批有冲劲、有天赋的年轻人，志在冲超。他们连续 5 年，每年都差之毫厘，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5 年的失败，让这些年轻人渐渐丧失了信心。这时球队的赞助商也不再续约，球员们私下里纷纷寻求出路。

应乔诚当时是球队的中场核心，技术一流、速度奇快。他收到了好几份中超的邀请函，甚至有传统强队直接给他开出了十倍的年薪。

但他全都拒绝了，将队友们聚在一起喝了一顿。

冷酒添愁，眼看大家都各怀心事，应乔诚站到了椅子上，大声喊道：

“兄弟们，你们服气么！每年都差那么一点，你们服气么！老子不服！”

队友们看着应乔诚，没有人说话。

“杜磊，你特么脚头那么准，你哪年不是射手榜排名前三！宋立明，你跑个 15 公里，跟玩儿似的！宁秋华，你站在球门前，曾经连续 15 场都没丢过球！你们特么的服气么！老子不服！”

这几个人同时都满满喝了一杯酒，眼圈通红。三十而立的男子汉，流下泪来。

“是男人，就特么地站起来，再冲一年！”

受到了感染的队友，撕掉了已经签好的新合同，再次凝聚在了一起。球队也想办法拉到一些地方小赞助商，老板甚至掏出了一半的家当，跟球队一起，再拼一年。

这一年，他们拼到了最后一轮。

还是失败了。

青春即将凋谢，球队吃了个冷清的散伙饭，各奔西东。

应乔诚在准备接受中超队伍邀请的前一天，听到了一个消息：有几个裁判要出事了，正在查。他们这几年的成绩，很有可能是被黑的。

他又一次拒绝了邀请，选择了退役，当了一名普通的体育老师。

真正的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