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恻隐之心。
奴隶贩子在唐月轻和地上的奴隶之间来回看了一眼,连忙说道:“让客人见笑了,咱们这一行抓了女的回来,一般都要开个疤,可是这小畜生十分棘手,反抗剧烈,弄伤了好几个弟兄。小人迫不得已,将她打个半死,任其自生自灭了,说起来,听送她过来的军爷说,这小畜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射箭的好手,射杀了十几位军爷呢!”
唐月轻听了奴隶贩子的话,心中十分惊讶,顿时觉得这个奴隶不简单,挥挥手说道:“她,我要了。”
“啊?可她连站起来都……”
“你怕我不付钱?”
奴隶贩子讪讪一笑:“那倒不是……”
“那你废什么话?”
奴隶贩子只好干笑着赔罪,心中却在暗骂:“老子好不容易发次善心提醒你,不识好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唐月轻左右逛了逛,又找了一个看起来胆小却不呆板的女孩,找奴隶贩子要了个担架,跟女孩一前一后抬着半死不活的“射箭好手”回到小院。
放下担架后,唐月轻看着局促不安的小女孩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十六。”
“叫什么名字?”
“小鹿。”
唐月轻指着院子中间的大水缸说道:“去洗个澡,顺便也给她洗个澡,我去给她请郎中。”
说罢,唐月轻便离开了,留下女孩一脸疑惑和茫然。
忙了一天,到了傍晚终于得了空闲,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顺着瓦片滑过,落下一道道雨帘。
屋内烛光摇曳,小鹿双手搅在一起,不安的站在一旁,唐月轻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射箭好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毕竟不是每个奴隶都是落魄流亡的铁木真,这丫头浑身是伤,郎中说估计得养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这生意似乎做亏了呀!
“小鹿啊,我把你买来,知道要你干什么嘛?”
小鹿闻言脸色紧张的说道:“奴婢……奴婢不知……”
唐月轻看了她一眼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我过两天要成亲了,等主母嫁过来,你就负责服侍她,打扫庭院,洗衣做饭,明白吗?”
小鹿似乎松了一口气,怯怯的点头说道:“奴婢明白。”
“至于她……唉!算了,等她能下地再说吧。”
唐月轻揉了揉脑袋,心在滴血,一两银子换来俩人,小鹿倒还好,可是这个“射箭好手”怎么看都觉得亏,妈的那狗日的奴隶贩子不会是为了去库存随便编了个故事骗老子吧?再等等看,要真是这样,以后在宁城他也别想混了!
六月初五,黄道吉日,唐月轻去文府叩门,叩门完成后第二天便要迎亲。
骑着前些日子几位水贼忍痛割爱“借”给他的黄鬃马,唐月轻喜气洋洋的来到文府大门,下了马后将绳子套在门前的拴马柱上,唐月轻大摇大摆的走进文府,步入中堂。
只见文员外坐在上首,等候多时,只是一旁还有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几个面相凶狠的人站在两旁。
唐月轻心生不妙,老丈人这是干啥了?借高利贷了?这几位看着可不像好人啊!
走进中堂,唐月轻双手抱拳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
文员外闻言脸色一沉,满脸不悦,仿佛提亲那日跟唐月轻搂着肩膀引吭高歌的另有其人:“谁是你岳父?”
唐月轻皱眉看着陌生的文员外,又看了看一旁得意的山羊胡子,开口说道:“岳父大人莫开玩笑,小婿前些日子登门提了亲,下了聘礼的。”
文员外脸色愠怒的说道:“你当日确实给了五十两纹银,但我都交给王大人了,并不在我手中,这亲自然做不得数。”
唐月轻看向山羊胡子:“这位可是……王大人?”
山羊胡子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说道:“正是。”
“草民愚钝,还请大人解惑。”
山羊胡子哈哈一笑,说道:“此事说来也简单,本官听说你是做酿酒生意的,这做生意,少不得本官护佑,全当是你的一个投名状吧!”
唐月轻忍住一巴掌扇过去让这老小子清醒清醒的冲动说道:“那草民这亲……”
王大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哦,你说文萱呀,本官正要派人告诉你,文萱早在半年前便是我的第七房小妾了,只是官场之人不便透露太多,你呢也不要太过执着,年轻人嘛,本官理解,绘春楼新来了一个头牌,本官替你试过了,滋味不错,春宵一夜只需五两银子,你尽可去潇洒。”
“大人……草民是媒婆说媒,闾长提亲,光明正……”
“你所说的闾长是本官下官的下官的下官的属下,至于什么媒婆更是不值一提,你且去吧,本官不想再多浪费口舌。”
王大人似乎是说的多了,有些不耐烦,文员外连忙喊道:“萱儿!”
文萱从屏风后盈盈走出,端着茶壶给文员外倒了一杯,给王大人倒了一杯,王大人竟然不顾文员外在场,就摸着文萱的手拉住,文萱娇羞的看了一眼他,又看向唐月轻,眼神里再也没有那日的含情脉脉,取而代之的只有轻蔑和厌恶。
唐月轻脸色失望的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身后传来哈哈大笑!!
乱世之中,人命尚且贱如蝼蚁,戏耍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哄点银子花花,是再正常、再开心不过的一件事了。
唐月轻慢悠悠的回到家中,也懒得去看那个半死不活的“射箭好手”和小鹿,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有点难过,倒不是难过文员外坑他,王大人欺他,而是难过文萱骗他。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草!!!”
王大人是吧?文员外是吧?文萱是吧!
好啊,好啊,好得很呐!
小鹿烧了一锅热水,准备给唐月轻端过去,服侍他洗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和一声怒吼!吓得她双手一软,手中的木盆掉在地上,滚烫的水溅了一地,有一些还撒在她的腿脚裙摆上。
“吱呀~”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