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似乎也不反感他,父母、媒婆还有唐月轻在她倒茶时当面谈及此事,文萱只说了句“全凭爹娘做主”,便羞涩的离开了,临走时还含情脉脉的看了唐月轻一眼,差点把他的魂儿给勾没了!
于是唐月轻下定决心要把这小娘们娶回家,文员外倒也爽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伸出手就笑眯眯的说道:“聘礼纹银五十两,其他一切从简也可。”
老丈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等什么?干呗!
为了娶媳妇,唐月轻不仅铤而走险,行走在随时都可能碰上劫匪山贼的官道上,而且能省则省,抠门到了极致,把酒水送到雍城后立刻就遣散了随行的伙计,省了好几天的工钱和饭钱呢!
“客官,到江心了。”
正在唐月轻望着水面的涟漪怔怔出神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唐月轻扭头看去,几个船夫搓着手朝他围拢过来,笑眯眯的站在身后看着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干嘛?到江心跟我说作甚?难道让我在这里下船?”
唐月轻皱着眉头,略有不满,他可是付过铜钱的,这帮孙子不会是想坐地起价临时加钱吧?
领头的船夫笑嘻嘻的搓着手说道:“客官莫要误会,我们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想问,客官是想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
……
他妈的!就知道没有这么顺利!
唐月轻抬起手对着抽出刀和麻袋的水贼们说道:“你们稍等一下。”
说罢,他也不顾几个水贼疑惑的目光,掏出牛皮包着的小本本再看了一遍秘籍,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领头的提着刀上前“和蔼”的说道:“客官还真是勤奋好学,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读圣贤书,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再努力努力,争取考个状元公。”
唐月轻看着他冷哼一声:“读你老母的大头鬼!ctrl——f4!”
水贼头子一愣,开口说道:“什么挨斧死……”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
余下几个水贼一愣,只当是唐月轻不讲武德搞偷袭,使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当下也不再废话,骂骂咧咧的挥着刀齐齐上前。
“居然还敢反抗?弄死他!”
“敢打我大哥,嫌死的不够快吗?”
“小子,拿命来!”
唐月轻负手而立,面带不屑,口中念念有词。
“砰!”
“砰砰砰!”
总共五个水贼,齐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约莫半个时辰后,到了岸边,已经醒来的五个水贼光着膀子惊恐的看着跳下船的唐月轻,领头的水贼结结巴巴的问道:“敢问客官……尊……尊姓大名?”
唐月轻挥挥手,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不是这样的……客官,您刚才是说‘借’吧?您借了我们的银钱……我们日后上哪里讨要啊?”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就送到这吧!”
从此以后,宁城有位夺命书生,动手前喜欢先翻翻书,张张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传说便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而且据小道消息说: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德行有亏,有借钱不还的坏习惯。
回到宁城闾左的小院,唐月轻开了锁,进门后穿过庭院,径直走到房间里,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跟踪后关好了门,爬到床底下掏出两个陶罐,将里面的铜钱碎银子全部倒出来数了数,称了称,大概有七十多两,明天就去典当行换成成银,给文员外五十两,再去酒楼找奴隶贩子给文萱买两个婢女使唤,酿酒作坊得继续开,还得再去牙行招几个农活不忙的汉子……
这么算下来,这些银子不够使啊!
不过,脑海里想起文萱那娇艳欲滴的笑容,唐月轻心里就乐的不行,罢了罢了,区区几十两,何足挂齿!能把小娘子娶回家,这钱花的也值了!大不了自己再去赚嘛!
到了约定的时日,唐月轻拉上昨天请了一顿酒的闾长,兴高采烈的跑到文府去提亲。
文员外笑呵呵的亲自接待了唐月轻和闾长,提亲格外的顺利,唐月轻移交了聘礼后,宾主尽欢,几人把酒高歌,似是多年未见的忘年之交一般,宴罢无言,尽兴而归。
约定成亲的黄道吉日尚未到来,唐月轻便急不可耐的赶往城中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乾元大陆的酒楼很有特色,提供住宿,饮食,交易,聚会,信息等等等等各种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服务,还有许多书生在这里吟诗作对,武夫在这里等待富商官府招募,若是有人喝多了找不到东西南北,发神经为全场买单,整个城都会宣传他的恩德。
在这里活动的人鱼龙混杂,自然也包括奴隶贩子。
长年累月的战争让这片大陆满目疮痍,不像大城池有军队的保护,小的村镇只能自己想办法,有的靠全村集资花钱请游侠,有的靠提供给养给山贼来换取庇护,都不是很稳定。
大多数村庄都是由本村村民组织自卫,他们几乎不是任何势力的对手,时常遭受劫匪,响马甚至敌国军队的洗劫。因此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许多失去父母的孤儿和失去丈夫的妇女,他们被侵略者卖给奴隶贩子,奴隶贩子又把他们带到各地城市进行贩卖。
唐月轻今天来,就是准备给文萱挑两个女娃子当婢女使唤的。
一脸尖嘴猴腮相的奴隶贩子正在和手下就着花生下酒,看见唐月轻走到他旁边,立刻谄媚的起身笑道:“客官是来看货的?”
“嗯。”
“来来来,客官请随小人来。”
唐月轻跟着奴隶贩子一路来到酒楼后面的柴房,柴房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此刻正交叉手臂守在门口。
奴隶贩子打开锁,推开门后挥散空气中的灰尘,低眉顺眼的对唐月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客官,请进。”
刚进门,唐月轻就不禁捂住了鼻子,一股腐烂混杂着恶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定睛看去,地上躺着许多孩子,八九岁到十几岁不等,大多都是脏兮兮的,看不出男女,几个妇女靠墙挤在一起,见有人进来,他们都怯生生的往四周缩去。
“都他妈的抬起头!你们的好事来了!这位小相公要挑几个去享福,都机灵点!”
奴隶贩子正在恐吓这些可怜的苦命人,唐月轻一把推开他,嫌弃的说道:“你挡着我了。”
奴隶贩子脸色一僵,随即点头哈腰的笑道:“是是是,是小人没眼色了,您自个挑~”
唐月轻四下看了看,都是些惊弓之鸟,而且都脏兮兮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不太满意。
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去,发现里面房间地面中央躺着一个瘦巴巴的身影,奄奄一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嘴唇干裂,微微张着,头发干枯散乱,看不清脸上真容,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发丝缝隙,晶莹透明。
唐月轻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坚定,无畏。
他仿佛看到了当初在黑矿被打到半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