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会把多疑放在判断力之前,让人只能看出执拗与卑微。
这样的性情属实害人害己。
宣朝歌对此早有所准备,还是被气得停顿了几秒,才说:“我不信你们明家。”
“我比你更早知道明景的事,又有一个孩子来蹚这趟浑水,告诉你,你能不打草惊蛇吗?”
她的声线依旧柔和悦耳,语气却尖锐了几分:“如果我对明鸿轩有任何心思,从一开始就不用和你扯上关系。”
宣朝歌来得足够早,早到当时所有人都一径认定明鸿轩会创造明家下一段辉煌。
她和明鸿轩的婚约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忽然改变,转而选择明鹤轩,在八年前看来无异于弃明投暗。
从宣朝歌口中听见那个名字,明鹤轩的神情更暗了几分,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能比明家更早知道明景的存在。
他甚至不需要问宣朝歌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宣朝歌最开始已经回答了。她不信明家,连着对他也无法相信了。
宣朝歌平淡地说:“资助他的项目是我亲手批的款。一个长得像我的小孩子,连我助理都看出来了,我会看不出来吗?和我有相同遗传病的孤儿全国又有几个?”
明家的慈善基金会本身份额不少,资助的方向偏向弱势群体,具体侧重则是由高层决定。
宣朝歌从小罹患的遗传病可以治愈,然而费用极高。
但对于明家而言,不过是签个字的问题。
明鹤轩锋利的下颌线紧绷,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他的语气压低了,显现出些许慎重的意味:“最后一个问题。”
些许碎光般的雨水落在宣朝歌的睫毛上,她的目光如水,却似深潭般波澜不惊。
“你爱我吗?”明鹤轩问道。
宣朝歌忽然想起了他说的“你说我就信”。
其他事都有查明的可能,甚至用不了了多久,只有这件事无从查证起。
他真正想问的恐怕是这句。
宣朝歌脑中转过几个答案,干涩地反问:“你要我骗你吗?”
这已经是答案了。
“又忘了。真是不公平。”明鹤轩低声说。
宣朝歌沉默。
她觉得这个人真的是矛盾,既恨不得将害她的人除之而后快,又一副话说不对就要杀了她的样子。
“下雨了。”
明鹤轩凝视着她的眼,忽然又说。
其实早就下雨了。
他似乎才察觉到所处的环境,茫然地闭了闭眼,有雨滴从他的眼窝滑下,衬着微红的眼尾,看着仿佛眼泪。
宣朝歌的手仍旧被他捏着,压在身后,很不舒服。
她动了动,挣脱出右手,又抓上他的手臂扯了扯,想让他松手。
明鹤轩的手指被她一根一根掰开,血腥味中,宣朝歌摸到了濡湿的触感。
她垂眼,看见自己手中渗入掌纹的血迹:“你的手怎么了?”
明鹤轩没有回答,抬手把她睫毛上的雨水抹去了,指腹顺着眼尾落下,蹭出一道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