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辛宇恒等人流放之日已经过去了三日,苏熠看着奏折叹了口气,问了句,“她还没醒吗?”
白公公弯腰凑近苏熠,小声道:“回陛下,宫人来报,公主眼下还在昏迷之中。”
苏熠垂了垂眸,继续面无表情的审阅着奏折,回想着苏玉那天一身红衣却毫无血色的脸庞,只觉得心中郁结不已。
苏玉从小便是先父的掌上明珠,那时他便想,倘若她是名男子,怕是这王位也轮不到他苏熠,可苏玉自小聪明伶俐可爱,跟在他身后,一句一个哥哥的叫着。
无论是他们如何看待,无论二人接下立场如何,都不会妨碍他去做一个好哥哥,为她抵挡一切风霜,就像父亲那样。
二人自幼便没了生母,多年来先帝一边思念亡妻,一边要稳住大启,纳妃一事一拖再拖,最终孤身一人多年。
先帝在世,苏玉便荣宠不断,苏熠上位后更是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今苏家王室如今只剩下他二人,苏熠对这个妹妹可想而知的珍重。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想要保护的好妹妹,如今正在谋划着如何将他拉下王位。
他一心一意对待的王后,更是心悦他人多年,成亲多年仍对别人念念不忘,也难怪这么些年未有一个子嗣,而自己也从未怀疑过她,还真是可笑至极。
常人会艳羡于他的身份地位,可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一人知晓,就如同苏玉所说,他是个好帝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半晌白公公依旧弯着腰,苏熠察觉到他,未停笔道:“有什么事便说吧。”
白公公这才行了行礼道:“老奴恳请陛下责罚。”
苏熠无奈的叹了口气,“倘若杀了你能让一切回归正轨,那孤定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你的头颅,可是,若此番做法并无任何意义,又何须如此?”
白公公抬头抿了抿唇,他知晓,苏熠这是被伤透了心,他最视为珍宝的两个女人,都皆有所图的防着他,甚至于设计他,常人尚不可忍受,更何况天子!
“陛下……”
苏熠挥了挥手,“如果是规劝的话就莫要说了。”
白公公沉默了,眼下不是他三言两句能够解决事情,还须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苏熠将面前的奏折批改完已经深夜了,身旁的烛火晃动着,苏熠抬头看向窗外有些淡淡的月光,拿着浮尘困到前后摇摆的白公公,还在强装镇定。
“回去歇息吧。”
苏熠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显得格外响亮,白公公瞬间没了困意,将浮尘换到另一旁的手臂上道:“老奴扶陛下回去。”
“不必了。”苏熠起身,朝着书房外边走边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公公在他身后微微叹了口气,猜测苏熠许是想一个人静静,也就不再上前跟着。
也许是太过熟悉,又许是习惯,苏熠停留在宋星云的寝宫前驻足观望,寝宫里的灯还亮着,她也未眠吗?
宋星云,我竟不知,这么多年,我从未了解过你,这么多年对着一个从未欢喜过的人也是为难你了。
苏熠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窗台转身离开。
月色朦胧,整个皇宫安静的像张水墨画,苏熠坐在台阶上,盯着院落中的月亮发呆,直到坐到浑身冰冷,他才缓缓起身回了寝宫休息,今夜大概又是一夜无眠吧。
今日小寒,官员们回府休沐,苏熠也得了时间来公主府。
天蒙蒙亮,苏熠就出现在了公主府门前。
“奴等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刘管家带着众人跪了一地。
看着跪趴在地上整整齐齐的人群,苏熠挥了挥手,便抬腿大步流星的走向苏玉的寝宫方向。
苏玉自那日城楼处昏迷,至今未醒,苏熠坐在床边看着苏玉苍白的脸颊,眼眶微酸,这才短短几月时间,他就看了多次她昏迷在床的模样。
徐太医端着药碗匆匆赶来,珍珠等人服侍着苏玉将药喝下,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喂多少嘴角就流出来多少。
珍珠的眼泪大颗大颗直掉,红莲青莲也在一旁小声抽泣着。
“她还有多久才能醒来?”苏熠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徐太医抿唇摇了摇头道:“陛下,按照公主如今的情况,微臣也难以推测。”
苏熠眼眸暗了又暗,终也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看着珍珠边哭边用帕子擦拭着苏玉脸上的药水。
苏熠有些茫然,茫然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人人都这般待他,从不肯与他交心。
珍珠等人服侍完苏玉便自觉的退了出去,苏熠坐在床边盯着苏玉那张熟悉的面孔发呆。
良久,苏熠回过神来,看着徐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下无他人,徐爱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徐太医闭上眼睛,“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微臣不敢隐瞒,公主现在的情况极其不佳。”
苏熠握了握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实话实说,孤恕你无罪。”
徐太医这才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看向苏熠,抖着嘴唇,“公主不是简单的昏迷,而是……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