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云连忙扶着苏熠坐下,白公公让人倒了茶水,苏熠喝了口温热的茶水才缓过劲来。
辛宇恒看着身旁的苏玉,垂了垂眸,“因为罪臣搭上公主,那罪臣才真是该死!”
苏玉眼眸含泪,倔强的昂着头,“本宫不许你死!”
辛宇恒握紧拳头,眼眸猩红,“通敌卖国罪名太大了,公主以大局为重!”
苏玉回头看向辛宇恒,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流出,“不知者无罪!”
辛宇恒苦笑的摇了摇头,“公主”
苏玉转过头不再看辛宇恒,“你不必再多说什么,倘若今日保不下你,本宫陪你一起赴死。”
“辛宇恒何德何能如此得公主青睐,在下不配,公主往后照顾好自己。”
“本宫不想听到这种丧气话。”还没来得执子之手,就要共赴黄泉了,还真是讽刺。
辛武看着不远处的两抹红色,垂下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陛下!”他缓缓起身,朝着大步苏熠走去。
内卫将刀再次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无所畏惧,苏熠见状摆了摆手,胸口起伏的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让他过来。”
城楼上的风依旧喧嚣不止,辛宇恒看着辛武一步步向前有种不祥的预感,路过身旁时,辛宇恒叫了声辛武,“父王。”
辛武回头给了辛宇恒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目光落在苏玉身上,淡淡说了句,“方才就想说了,公主穿红衣十分好看。”
这还是辛武头一次对她这般和善,苏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多谢。”
随着辛武越来越近,白公公毫无声息的上前挡在苏熠身前。
辛武在距离苏熠一丈的距离停下,随后直直的跪了下去,缓缓开口道:“罪臣辛武,勾结莫城三皇子莫萧,出卖军情,险些酿成大错,万死不辞,可罪臣之子辛宇恒,对此事毫不相知,还望陛下明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孤饶上辛宇恒一命,就因为他是你儿子,你心疼他,但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会害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又会有多少父母失去孩子,辛宇恒的命重要,千千万万百姓就该命如草芥吗?”苏熠看着辛武只觉得愚蠢至极。
辛武垂眸,“陛下,要小心莫城的三皇子,“惊羽”的幕后主使便是他。”
苏熠握了握拳,眼神质疑的看向辛武。
辛武笑了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辛武纵使罪大恶极,可辛家自先帝创业以来,抛头颅洒热血,而今只剩辛宇恒一脉单传,还望陛下垂怜。”
苏熠沉默不语,辛家功绩确实高之又高,不然也不会封他一个外姓做王,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辛武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辛宇恒,辛宇恒顿觉不妙,刚起身就被内卫摁着跪了下去,辛武苦笑,“一切皆因罪臣而起,也该由罪臣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父王!”耳边充斥着辛宇恒绝望的叫喊声。
辛武年轻时带兵打过仗,身手敏捷,趁人不注意,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抽取了一旁内卫的佩刀,迅速抹了脖子。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红,辛武血溅当场,白公公飞快的挡在苏熠身前,飞鸢也连忙伸手遮挡苏玉的视线。
辛武重重的倒在地上,荡起一阵烟土,“叮咣”沾满血迹的佩刀丢落在地,他目光涣散的张了张嘴浑身抽动口鼻流血。
辛宇恒用尽力气挣脱开内卫,连滚带爬的跪在辛武身旁,将辛武的紧紧的抱抱在怀中,“爹,爹。”视线模糊了一遍又一遍。
红色的,入眼皆是红色的,喜服是红的,盖头是红的,鲜血也是红的。
白公公擦了擦脸上飞溅的血迹,走到一旁,宋星云因惊吓扑倒在苏熠怀里久久不敢抬头。
苏熠目不转睛的对上苏玉满是哀伤的视线,不忍的别过头。
苏玉在飞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环视着四周,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是喜事一桩,如今却落的如此收场。
腿是软的,艰难的朝着苏熠一步步走去,途中不敢看辛武,更不敢看辛宇恒。
在苏熠面前停下,原本灵动的双眼如今一片灰暗,不悲不喜的看着苏熠,“你是个好帝王。”
苏熠心中“咯噔”一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苏玉叹了口气,看向飞鸢,“本宫累了,我们回府吧。”再这样坚持下去又如何?她救不了任何人。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城楼的台阶很长很长,大概有一辈子那么长。
苏玉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飞鸢身上,她的手是软的,脚是软的,浑身上下都是软的,提不上一丁点力气。
看着台阶上一红一黑的身影,莫萧用扇子敲了敲鼻尖,得意的挑了挑眉,“苏玉,痛失所爱是什么滋味?哈哈哈,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普天同庆!哈哈哈哈。”
身边的奴仆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不敢接话。
笑够了的莫萧,长长的呼了口气,随后百无聊赖的将扇子扔到奴仆身上,“这大启京城,真没意思,回莫城吧。”
奴仆接过扇子,恭恭敬敬的行礼,“是。”
珍珠和青莲红莲哭着抱作一团,在苏玉和辛宇恒上了城楼以后,整个街道上站满了皇宫的内卫。
将街上所有人围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从城楼后门迅速上了城楼,流言蜚语不绝于耳,猜测这是场瓮中捉鳖的戏码。
刘管家颤抖着嘴唇,“遭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想上城楼帮忙已然是不能够的。
苏玉心如死灰的走了一半台阶,只听白公公高呼道:“陛下旨意,罪臣辛武已经认罪伏法,然天家心慈,惦念辛家往日功绩,逐,辛家所有族人流放边外,终生不得入京!”
苏玉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双手紧紧的抓着飞鸢的衣襟,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抽泣着出声,“你听到了吗?辛宇恒不用死了,他不用死了。”
飞鸢握住苏玉冰凉入骨的双手,“属下听到了,辛驸马还活着。”
苏玉重重的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还活着,他还活着。”霎时间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没了知觉。
“公主!”飞鸢惊恐的将苏玉拦腰抱起,飞身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