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妈妈趾高气扬道:“徐姨娘这是要往哪儿去?窦郎中说你需静养,你若出了个好歹,岂不叫家主责罚我们。徐姨娘还是回房歇着,莫要为难了我们当下人的。”
紫烟也顺着钟妈妈的话道:“徐姨娘身子重,有甚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吩咐我们,怎好让你到处走。”
来者不善,徐姨娘又怎不知这道理,却不好直接驳了她们。她说道:“我不走远,陪小九去附近。”
紫烟道:“怎好让姨娘你挺个肚子陪着,这事交我吧。九娘子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钟妈妈见紫烟竟顺着她的话阻挠徐若兰,她又调转了话头:“也罢,成日困在房内是闷了些,徐姨娘尽管散心去。”
紫烟冷笑一声:“钟妈妈你莫要拿徐姨娘的事与我置气,出了差错你担得起?”
钟妈妈冷哼:“我瞧你一心想着徐姨娘出差错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呛得面红耳赤。
徐若兰由她们二人继续吵闹,让怀妈妈推林尧姜走。
至大门处,见聂妈妈在训小厮。
聂妈妈并未阻拦他们,只是与徐姨娘说道:“姨娘保重身子。”
“多谢聂妈妈。”徐姨娘谢过。
忠勤伯家庄园离无垢道人园子不算远,未几马车停下。
怀妈妈近前道:“姨娘,又是昨日那班人。”
徐若兰带上帷帽,撩起软帘,只见快一丈高的围墙左右立着人,一辆马车在门前。马车前是昨日的贵家仙女娘子和贵家郎君,他们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七八个带着刀剑的随从。那请他们入内的男人站在门前叩门,门上一竖匾,三个大字:明镜台。
马车内时不时传出轻咳声,想来也是求医至此。
怀妈妈嘀咕道:“怪了,先头老道士还在看诊,这会子怎就大门紧闭了。”
徐若兰道:“大抵是不想见客。”
林尧姜往外瞧了一眼,她本以为超脱之人的居所应是世外桃源那般,不曾想比高门大户还讲究。视线掠过贵家郎君时,她稍作停留,正好能见他侧脸,他皱着眉儿,似乎不大耐烦。
许是惊扰了他,他转头看来,林尧姜并不退缩,与他视线相交。
他顿露笑容,没了不耐烦,慢悠悠念道:“原是弱绿迎风来,不胜春雨扶朱墙。”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林尧姜这边听清楚。若是他们年纪到了谈婚论嫁,他此言必定是调戏。
林尧姜度其神情,倒像是在试她知多少。她只做听不懂,往徐若兰怀里靠了靠。
徐若兰虽心下不喜他这般言语,却不好表露。一则昨日承了情,二则他此话并未指向何人,三则他年纪尚小,不过胡诌一句,她怎好赶上上去认了。
怀妈妈装了些墨水的人,听出端来了。朴妈妈只识字认字,深浅的意思并不懂。藕香自小跟着大奶奶秦氏,诗书不在话下,她直皱着眉儿。锦香亦是从小读书习字,幸而年纪摆在那,听懂一词半句,她觉得像学究说得浓词艳句。
那贵家仙女娘子听罢,立马娇斥贵家郎君道:“你尽管疯言痴语,待家去有你苦头吃。”
贵家郎君淡然处之。
贵家仙女娘子与徐姨娘微微颔首一笑,当是为贵家郎君的狂放赔罪。
徐姨娘颔首回应。
“二郎。”
伴随咳嗽声的一声,贵家郎君态度收敛一些,笑着与马车里头道:“我不过胡言乱语,没别的意思。”
“我想下棋,你上来陪我。”马车里的人说。
贵家郎君耸了耸肩,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厮儿,有意无意扫过林尧姜,打起帘子钻入马车内。
林尧姜不搭理他,有人治他才好。
那边叩门半日,竟无人应门。
男人回身见徐若兰和林尧姜,颔首问好,也知她们亦来寻医。
怀妈妈也上前叩门,仍旧不见回应。
一大帮子人被关在门外,怀妈妈和男人轮流叫门。
日头渐上,林尧姜只感头晕目眩,禁不住闭目养神。
是时,门内有人应答:“我们师父说了,既是高门大家,上门怎不下拜帖。今日师父他老人家乏了,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