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泽无奈:“清芷,坐这里。”
方清芷坐他腿上,捧着他的脸,缓声:“修泽,至珍已经大了。”
“没错,”陈修泽说,“她比你还要大很多。”
方清芷继续:“你也是男人呀,你想想,或许对方和你一样——”
“那就更不能让至珍同他在一起了,”陈修泽抚摸着方清芷头发,低语,“鬼佬们大多思想开放,我怕至珍做未婚妈妈。”
方清芷笑着拍他的手:“你怎么这样信不过对方……”
话没讲完,陈修泽抱着她,闭着眼睛,他低头,将脸埋在方清芷肩膀处:“大约因为我自己做了错事,才觉天下男人都有劣根性。”
方清芷不言语,只温温柔柔地揉着陈修泽的头发。
后来的信,都由方清芷拆了,念给陈修泽听。
原本,这些拆信的事情交给阿贤。
由阿贤先筛选一遍、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再给陈修泽看。
不过今日阿贤请了假,太阳很大,他跑了许多家,寻一本古籍——还是之前米娜同方清芷提到过的,她一直在寻找。
阿贤默不作声,埋头找了两周,终于知道内陆一个人手里留有存书。他花了高价,对方才肯割爱。可惜在路上又遇波折,被弄丢。阿贤挨个儿书店找,终于成功找到这本珍贵的线装书。
将书送给米娜的时候,阿贤额头上全是湿漉漉的汗水,太阳晒得他脸发红。
米娜刚下课,被这个沉默高大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出声:“你好。”
“叫我本贤就好,”阿贤将那本书往米娜手中一塞,说,“你找的。”
米娜手一颤,差点丢了书。
她上次就已经收到阿贤送的礼物,对这个不爱同她说话的男人有些印象。他的五官不错,偏偏有这样一道狰狞的疤,着实有些惊悚。
米娜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经历过一段糟糕的感情经历,已经令她留下心理阴影。此刻哪怕阿贤再如何热切待她,她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毫无保留、热切地给予回应。
米娜只垂着头,她低头看,一眼惊愕。
阿贤站在太阳下,黑压压的影子像沉默的树。他站定,看着米娜。
米娜错愕:“这本书一定很贵吧?”
“还好,”阿贤说,他其实很健谈,但看到米娜后,却讲不出什么话,他在她面前成了一口枯萎的泉,成了一个不敢长枝条的树,“送给你。”
米娜说:“不,这太贵重了……”
“特意为你买的,不贵重,”阿贤说,“你留着吧。”
他讲了这些话,又担心她拒绝。奇怪,当初陈修泽追方清芷时,阿贤出谋划策,献计,脑袋中不说有千千万万个主意,也能有几十上百个想法……
如今对着米娜,阿贤都讲不出了。
他甚至只会一个逃避。
转身走了许久,又听身后米娜急切叫他:“陈本贤!”
阿贤停下。
米娜跑得很快,她几步追上,喘着气,从口袋中取出东西,塞到他手里:“……我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就这个,你先吃。”
阿贤一怔。
他低头,看到是两块儿糖霜饼干,塑封的,干净漂亮的袋子,好似还有一股蜜桃的香气。
“是我自己做的,”米娜也低着头,她低声说,“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做给你。”
阿贤说:“好。”
谈话只到这里,米娜的父亲已经开车赶来,米娜拿着那本书,匆匆上车。阿贤一路笑一路往陈修泽家中走,路上又取了信——
是梁其颂写的,从英国寄来。
阿贤想将那些信撕掉,免得这小子又来打扰大哥的恋爱。但想了许久,还是拿着,送到陈修泽面前。
书房里,方清芷坐在陈修泽腿上,已经搂着他脖子睡着了。阿贤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如此“腻歪”,静悄悄地将信放在地上,又无声离开。
陈修泽就这样抱着方清芷,只用右手给陈至珍写完回信。
就算是要打电话,但兄妹之间的交流,还是会写信。原本陈修泽拿定主意要好好教训妹妹,但在方清芷的规劝下,陈修泽换了措辞,叮嘱妹妹可以享受恋爱,也不阻止她同一个外国人坠入爱河……前提是她坠入的的确是爱河而不是沟渠。
以及。
不要怀孕。
退一万步,真的怀孕了,也切莫冲动做决定。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要同家中的哥哥、姐姐讲……家永远是她的家,不要伤害自己身体,也不要逞强。
哥哥姐姐们都是她的退路。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长兄:陈修泽」
写下最后一划,怀抱里的方清芷也醒了。她双眼惺忪,看桌上的信:“……阿贤又送了信?”
陈修泽说:“是。”
方清芷抬手拿来,看了看,告诉陈修泽:“梁其颂寄给你的。”
陈修泽问:“他说什么?”
方清芷拆开信,自然地念给陈修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