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洗,银光匝地。
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夜晚了。
三人一妖走在热闹的街巷。
“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吗?”茶茶似乎难以置信,“我攻击春生,是为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已。
就算受伤,会有毒素,昏迷一天,但他们吃些解毒的草药,大致能恢复。
毒素会消失,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的寿命减损呀!”
重明、秋练和落落看着茶茶的眼睛,观察它的小动作,没有任何痕迹表明它在撒谎。
难道,真如它所说那样,它完全不知自己还有如此给人和妖带来巨大余殃的本领。
在这方面,茶茶像个在藏经阁看过许多内功典籍懵懵懂懂的火头僧。
没想到一出手,竟然把人的心肝震成碎片。
重明对茶茶这样的异域小妖知道的不多,根本做不出判断,即便去问师父,也不能明了。
而且茶茶自己都无法说清,那么简直成为一个谜团。
时过境迁,责备茶茶已无意义,已无意义,关键的是让她来拯救东城老父和燕白的后代。
重明看着茶茶的侧影:“你在伤人或妖的时候,肯定留下某种奇特的物质,这样的物质导致受伤者和施救者的后代出现早夭的顽疾。
你是否能在他们的后代身上把那物质吸回去。
让他们得以正常地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愿意帮他们。”茶茶的神色非常诚恳,“那种伤害人的物质本来和我有关,我再吸回来就是。”
“你能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不枉我们找到你!春生老,燕白死,无论过去有多少悲痛,都成过去,但他们的后代或许有救了。”重明、秋练和落落都长舒口气,轻松许多,脸上映着流动的光彩。
秋练忽然想到刚才茶茶的一句话值得玩味,道:“春壶死时你也在,为什么你会在她旁边?”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陪着她呀!”茶茶脸色平和,“我陪着春壶将近二十年。”
······
茶茶,一个小妖怪,很像鼹鼠,口有千舌,能尝世间百味。
也能感应到世人的痛苦,体会冷暖心酸和如水的忧伤,可食人生气,致孩童虚弱,于无声息里死去,宛如慢性毒药。
它能体会到产妇的绝望,能看见那家人的痛苦,能从婴孩的哭喊声里知晓他在遭受的苦难!
它不能坐视不理。
当初,在天竺和大食国等故土时,茶茶就是心有不忍,见不得人类的痛苦,总以微薄之力出手。
来到中土的当天,它们步入州城,潜入人的厨房,偷食油盐酱醋等物。
填饱肚子,从死亡边缘逃生后,暂时无法隐身变形,便以女孩子的形貌在一户人家的柴房里藏着,等到了时候,再隐入墙壁里。
夜深时分,它从睡梦里醒来。
于是,便抖落柴草,准备离去。
这个时候,恰有厨子推门进来,在被看见前,它化出原身,隐去形体,如团云雾似的走出房门。
厨子怔在原地,又回身来瞧,眼神惊讶:“刚刚好像有个少女从我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