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凯伸手攥住父亲的手臂：“爸，别人不敢，何菲琳敢，她现在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我没签字离婚前，她绝不会让我看方裕一眼的，她这是来真的啊。”

他眉头紧锁，痛苦万分。

……

4

何菲琳收拾好看完的报表，揉揉眼睛，终于等到了上门的方家三口。

“琳琳，你……吃饭了没有？妈给你带了点汤。”张爱云一进门就说，声音尴尬，语气讨好，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保温桶。

跟着后面的方士德，也是一脸堆笑，可笑容讪讪，怎么看怎么勉强。

何菲琳起身给公婆让座，态度一如既往的尊敬，嘴里淡淡拒绝：“不了，我不饿。”

跟在后面，嘴角都被父亲抽肿了方凯狼狈得不敢看妻子一眼，低着头也在沙发上坐下。

“爸，妈，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气氛太奇怪，何菲琳也不来虚的，直接开口。

张爱云脸上的尴尬就像贴上去的，无处安放，她上前亲亲热热地搂住何菲琳：“你怎么瘦了那么多？琳琳，妈有话想和你谈谈。”

何菲琳笑着应：“好啊，就一起谈吧，正好都在。”

知道儿媳妇厉害，但张爱云之前没见过何菲琳绵里藏刀的这一面，被这句话堵了堵，哑了一下。

她本想拖着何菲琳往屋里走，想和她先私底下说说话，都是女人，而且她们婆媳关系一直就挺好的，也许她能从女人的角度，私底下劝劝儿媳妇。

她当然不想儿子媳妇离婚，别说她对何菲琳这个儿媳妇，从头到尾挑不出什么毛病，就冲着可爱的大孙子方裕，她也不想儿子的家散了。

谁知道何菲琳下盘很稳，被她拽了两下都纹丝不动，张爱云只得松开了手。

方士德一脸羞愧，始终不敢抬头看何菲琳。老头子做了一辈子高中语文老师，礼义廉耻天天挂在嘴边，儿子这一下，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他甚至比方凯还要觉得无地自容。

如果不是为了孙子，他怎么都没脸跑这一趟。

看着妻子尴尬求助的眼神，方士德不得不开了口：“琳琳啊，我们两家一直关系就好，就像一家人一样，你看……”

方士德说不下去，他抹了抹脸，重新起了个头：“琳琳，我们都知道了，刚才，我也打了这个混蛋一顿，你就原谅他吧。”

5

方士德实在是觉得躁得慌，却不得不撑着脸。

“他以后不会去那个女人那里了，我们绝对会让他和那女人分手的，你就原谅他吧。”

何菲琳微笑着听着，眼神在方凯脸上停留了两秒，看着他脸肿嘴角肿，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

她再度从茶几底下拿出那沓资料和离婚协议书，手指头敲敲：“原谅？！爸妈，你们看看吧，看过以后再说这些话吧。”

方士德如同接烫手山芋一样，接过了那些资料，一页页翻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羞愧，也越看越明白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他扬手再度给了方凯一个大耳光，痛心疾首，张爱云哎呀一声，护住儿子，哭：“你别打了，再打就要把人打死了。”

“打死他也好过这样……”方士德把资料丢到老伴眼前，“丢人现眼啊！”

老头子捂着脸，老泪纵横，如果地上有条缝，他都会钻进去。

张爱云拿过资料开始看，嘴唇哆嗦起来，最后死死抿着不吭气。

方凯整个人木然，挨打也不躲避，他用哀求的眼神盯着何菲琳不放。

何菲琳两手交握，是怎么都热不起来的冰凉，她拍了拍离婚协议书：“方凯，离婚吧，好聚好散，我只有这句话。”

方凯一哆嗦，不吭气。

张爱云开始哭，哆哆嗦嗦地求何菲琳：“琳琳啊，算妈求你了，你给他一个机会吧，啊，妈求你了。”

方士德也接上去：“是啊，爸也求你了，琳琳，看在我们两老的脸上，你原谅他吧！”

酸涩从压了又压的心里冲上来，冲到了眼睛里，何菲琳从沙发上站起，咽了下口水，勉强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给他机会？！他和别人滚在一起的两年里，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啊？！”

6

何菲琳深吸了一口气，又压了压声音，看向方凯，黑得犹如墨玉一般的眼睛里痛苦，纠结，愤怒，就像一片深海，苦涩得不见底。

“方凯，你们在一起两年了……”

她一口口深吸气，把那阵痛到死的感觉强行咽下去:“两年时间，你们在一起，旅游，做所有亲亲密密的事情，然后，你装作没事，回来和我再做一遍这些事……”

何菲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痛苦得就像垂垂濒死的老人，“我觉得恶心！想到这些，我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恶心了，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脏吗？”

方凯脸色煞白得毫无人色，他也慢慢站起来，眼泪涌出，疯狂流下。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已经憔悴到不成人形，那股子青年才俊的意气风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菲琳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捅在他已经忘记许久的道德良心上，也带起了他所有的愧疚和自责。

“我相信你，从来不查你，我说过，如果夫妻之间要靠查来查去才能忠诚，那婚姻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何菲琳看着方凯，那阵心痛被她忍了过去，她仰着头，神情倨傲得像个女王。

“在你变心的那一刻，你已经放弃了我们的婚姻，所以现在，你别无选择。”

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过了许久，方凯才走到茶几前的地板上，缓缓跪了下来。

“琳琳，只要你不离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第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