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没见,”乐康轻声道,“沈卫使就不认得本宫了。”
“公主殿下……”沈绩喃喃出声,“……万安。”
他僵硬地交手行礼。
乐康扑出一声笑出来。
一个武状元升上来的左翊卫使,此时却像是刚刚长出手脚来一样不协调。
“沈绩,”乐康偏头看他,“本宫日后若是有了看上的年轻小郎君,大概要请进公主府中做面首的。”
“提前问你一句,你……许是不许?”
她语罢猛地抬眸,眼光正对上沈绩。
那一瞬间沈绩有些恍惚,觉得眼前除却明艳什么都不剩,连感官都已经朦胧,仿若不在现世。
“……啊?”他茫然出了一声。
乐康掩唇而笑。
她不再看沈绩,转眼吩咐步辇起驾。
这一行迤逦,便这样浩浩荡荡地从沈绩眼前离开了。
“……头儿?”
直到下属犹豫再三后找上来,沈绩才缓过神来。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狗蛋,”他看着下属,“你……见着贵人,心、跳得快吗?”
狗蛋被他问得满头雾水。
心道咱们的工作难道不是日日能看着贵人吗?看头儿这脸色,怎么还紧张上了?
“公主殿下突然叫唤头儿的时候,我是吓了一跳,”狗蛋挠挠头道,“但是吧……”
沈绩:“但是什么?”
狗蛋:“但是公主殿下的步辇走了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了……我说头儿,您……您方才不是老早就说饿了吗?看看天色,咱回饭堂时恐怕连馕……都没了吧?”
沈绩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狗蛋。
他按在胸口上的右手仍然被搏动得迅速的心密密麻麻地撞着。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沈绩看向路的尽头,那里早就没了贵人的身影。
他脑中轰隆一声。
该不会……
出问题的,是自己吧?
……
好像拨动了什么神奇的开关。
沈绩的生活里莫名出现了太多太多痕迹,有关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百无聊赖的站岗,他看到她在进屋拜见圣人之前朝她眨眨眼睛。
俗不可耐的歌舞,她和贵妃共同谱曲,就变得悦耳动人了起来。
她给圣人送一盘自己厨房研究出来的点心,他隔着几层窗都能闻出香味儿来。
……
赐婚的诏书很快下达。
一张薄薄的纸捏在手里,心中却没什么的特别的感触。
这很奇怪,沈绩从高力士手中接过圣旨,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道谢。一切……好像本该如此。
沈绩说到底只是个护卫,身家性命全部拿捏在皇家手中。如今皇女看上了自己,想要自己去当永久保镖,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直到……
初秋围猎。
驯兽司清点猛兽,发现跑了一只极凶狠的猞猁,这一只曾经伤过人,是圣人实在喜欢才带出来的。
高力士得了消息,惊恐得要命,却不敢直接禀报圣人。
“沈卫使,你速速带兵,若能将其捕杀,自然是最好,”他暗中找到沈绩。
驯兽司司丞管高力士叫一声“干爹”,事情赶紧解决最好。
沈绩点了几个人悄然从圣人身边撤离。
循着猛兽消失的方位摸过去。
直到四周出现了一小片林子,沈绩命令手下分散开来寻找……
“诶,你是猫还是狗啊?”
一只不大的小动物挡在乐康马前,乐康看着新奇,于是停下细细观察。面相挺可爱,毛色着实鲜亮。
那小不点直愣愣望着她,张嘴露出满口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