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众多的古老故事里,族王或都有个悲惨的过去,外加一个难产的母亲,以示他性格凶戾,克死了亲人。
单北野做过孤狼,见了野牦牛的角也要避远,苟且偷生。
现在他重返了狼群,还是被推在前方的头狼,所以必须展露出锋芒,碾碎一切的噩梦和畏惧。
白诺睡到半夜,觉得手臂酸麻,被褥潮湿。
一睁眼,发现单北野浑身都是冷汗,背对他抓着一片床帏,陷入了梦魇。
他好像毫无防备。
白诺的目色落在了那片床帏上,纱很薄,如果揪下来系紧,能直接勒住单北野的喉咙,让他闭气而亡。
白诺的胸膛贴上了单北野的后背,手指抚到床帏上,然后滑落下来,覆盖到了单北野的手背。
他把那薄纱一点、一点地从单北野手里抽了出来,小心翼翼。
床帏一扬,白诺把单北野压进怀里,感受到他的颤抖,想起北境雪地里用凶戾掩饰恐惧的狼孩。
十年前。
“本少爷说过了,这片草场只跑着我的狗,你是吗?”白诺身旁围满了藏獒,面对着又一次闯进来的单北野,倨傲地说道。
单北野望着他手里热腾腾的牛肉,冒着白气,刚割下来的,还很新鲜,饿得空咽了一下。
白诺手一抖,整团牛肉从半空落下,几条獒犬立时跳起来抢夺,互相撕咬着对方,发出一阵吠叫。
单北野上一次被藏獒驱赶就吓得缩尾巴逃了,今日再见这场景,又一次恐惧起来。
可是白诺手里有吃的,他就像头狼在分配猎物一样,把牛肉赏给了手下的犬。
有一只藏獒咬到同伴的嘴巴,立时拉出一道血痕,白诺猛地用刀柄敲到它头上,狗马上哀叫一声呜咽着退后。
单北野就是在那时候冲上去的,撕走一块肉塞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又被白诺提了起来。
“你真是狗啊?吃生的!”白诺卡住他的嘴,强迫他把肉吐出来。
单北野还是咽了,满嘴都是腥甜的味道,他喜欢这种鲜肉的感觉。
生与熟仿佛是他和白诺之间的差别,低贱与高贵,蛮荒和文明。
白诺愣了一下,似乎很不能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活得像是没有灵智的狼。
他开始想,这个狼孩还能变成人吗?
如果给他吃不尽的食物,温暖的帐篷,人类的衣衫,他会不会收起獠牙,人模狗样地行走,学会阿谀奉承的话?
同伴说:绝无可能,狼是不能驯服的。
白诺便道:那赌一赌。
单北野又来的时候,白诺提着他脏污的长发,一剪刀剪掉了,然后把他拉进温泉里摁着。
“想不想跟着我?”白诺笑眯眯地问道。
单北野不怎么会通用语,只是用雪亮的眸子望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今天能拿起两根木棍吃熟食,我就每天都给你吃的。”白诺抛出了第一个要求。
单北野笨拙地用筷子扒拉东西吃时,周围的豹族一片怪笑。
“挺能啊白少,训狗高手!”他们举起拇指,叫成一团。
北境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取乐,白诺却在此刻有点动容了,没有跟着笑。
“滚滚滚,滚回你们队里去训练。”白诺驱赶道,“别来我训狗司,都快成你们伙食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