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芸哪会计较这些,心道这位落魄公子哥倒是体贴入微。
她抿唇笑了笑,“怎会计较,多谢你还来不及呢。”
薛灵祈眸光落在柔和的笑脸上,觉得那笑容灿烂得很,心里莫名有些闷闷的。
宁晓芸去了后院,简单梳洗后换上了干净衣衫。丽娘瘦弱,衣裳也紧,她虽然瘦,可胸前丰腴,越发显出玲珑身材。她干脆将秀发披散下来,半遮住胸前。
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换好衣裳的薛灵祈。
他即便一身粗布短打,也难掩矜贵气质,举手抬足亦是上位者的气势,他身材瘦削却并不孱弱,反倒凸显出精瘦的腰身,干净利落。
这人的确好看。
宁晓芸抬眼,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披散着头发作甚?”他淡淡开口。
宁晓芸笑道:“不瞒侯爷,妾身不会梳妆。”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薛灵祈不知如何应对了。他眼帘低垂,目光落在那如瀑的秀发上。
也不是第一回细细打量她未梳妆的模样,但越看越觉得比寻常的精致装束耐看许多。
“走罢。”他收回目光,转身先走了一步。
郑伯备了一桌子饭菜,菜色丰盛。宁晓芸大快朵颐,时不时还给薛灵祈夹一筷子菜。
她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丽娘几岁?”
郑伯回道:“过了七月便十四了。”
也就是说,她被人玷污时只有十三。宁晓芸秀眉蹙得很紧,心里如巨石压下来,闷得慌。
丽娘见她皱眉,把清蒸鱼往她面前一推,笑嘻嘻地说:“姐姐,吃鱼,好吃。”
宁晓芸一怔,看着她可爱的小脸和清澈的大眼睛,心中更是难言的闷。
“丽娘,下回可否再来这里看你?”她敛去情绪,笑容温和。
丽娘吃着菜,口齿不清地回道:“姐姐,可以,那个哥哥,不可以。”
丽娘看到薛灵祈怕得不行,坐得离他也远远的,偶然抬眼一看,都吓得赶忙低下眼。
因着郑伯腿脚不方便,宁晓芸便帮着他收拾碗筷,执意要去厨房打下手。
“少夫人,这如何使得!”郑伯连连摆手。
“您歇着吧,权当报这一饭之恩。”她不容分辨地进了厨房。
叶常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悄声道:“这姑娘性子倒是平易近人。”
薛灵祈淡淡应了一声,“说是幼年养在乡下,奶娘带大的。”
“我先前也替侯爷愤慨不已,觉得太后此番安排太过羞辱人。今日一见这姑娘,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叶常宁若有所思。
薛灵祈瞥了他一眼,等着他继续说话。
“按理她该给侯爷添堵,才顺遂了太后的意。可看她却对侯爷嘘寒问暖……”叶常宁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她也是棋子罢了,怕是为了保全小命才对侯爷热络。知人知面不知心,侯爷还是要多加小心。”
薛灵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而笑了一下,“你能看出来的,本侯看不出来?”
叶常宁愣住,那薛灵祈为何还要带着她?
“若她哪日对侯爷下手呢?”他疑惑道。
“如此……岂非也有趣得很?”他勾了勾唇,轻笑了一声。
那双纤细的手,若是拿匕首对着他,想必也很有意思。
“常宁,你认识我几年了?”薛灵祈忽然开口。
叶常宁不明就里,回道:“十二年了,老侯爷去世前几个月,我与母亲去侯府时结识了侯爷。”
“十二年前,打从第一次上战场,我就已将命悬在了刀尖上。以往我还挂念着祖母,如今祖母年事已高,怕是熬不过这两年了。”
薛灵祈语气淡淡,“我向来无所顾忌,活着的每一日权当多赚的。”
叶常宁微愣,“侯爷看淡生死,难道就没什么牵挂吗?”
薛灵祈撩起眼皮,不自觉看了走过来的宁晓芸一眼。
“我养了只猫。”他突然低声说。
叶常宁讶异地看着他,连他也知道,薛灵祈向来不喜欢猫狗,怎会养猫呢?
薛灵祈却没有再说话,他眼帘低垂,自顾自喝着热茶。
宁晓芸在他身侧坐下来,笑容恬静,“侯爷与叶公子谈天论地,瞧着人也精神许多。不知聊的什么?”
“聊杀人。”他淡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
她就不该问!
宁晓芸几乎要将心里的白眼翻上天,尚未来得及接话,就听得屋子里传来刺耳的厉叫声。
是丽娘的哭喊声。
叶常宁和宁晓芸豁然起身,朝屋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