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在屋子里来回疾走,抓乱了满头秀发,挥舞着簪子一直在尖叫。郑伯已经被她用力推开,摔倒在地。
叶常宁忙上前扶起了郑伯。
丽娘脸色苍白,将簪子对准了众人,“不要、不要过来——!”
宁晓芸上前想要拉住丽娘,她一簪子划过来,宁晓芸下意识一挡,胳膊上落下鲜红痕迹,顿时流出血来。
宁晓芸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从背后用力箍住丽娘,想夺走她手里的簪子。
薛灵祈踱步入了屋子,上前只微微用力,便卸掉了丽娘的力道,簪子应声落地。
他眸光冷冽,直接敲晕了丽娘。
宁晓芸喘着粗气,将丽娘扶到榻上,这才捂着胳膊退下来。
郑伯和叶常宁看到她受伤,皆是神色一惊。
“少夫人别怪丽娘,她不是故意的,她这是发病了……”郑伯哆嗦着上前来,满眼歉意。
伤口有些深,宁晓芸咬紧贝齿,一时疼得连胳膊都举不起来。
饶是疼得龇牙咧嘴,她还是勉强出声道:“无妨,去看看她有无受伤罢。”
叶常宁先前对她存了偏见,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丽娘再刺偏些,势必会划伤她眼睛。
可她却不顾危险……他生出一分愧疚来。
薛灵祈在宁晓芸身侧坐下来,慢慢抬起她的手臂。
“啧,伤了胳膊,回去怎么喂猫?”他神色清冷,眼神却停留在血迹晕开的衣衫上。
话未落音,就被他撩起了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玉臂。他从怀中摸出个白玉药瓶,将药粉轻洒在伤口上。
宁晓芸只得一动不动,任由他上药。
“这小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薛灵祈看了眼叶常宁。
叶常宁闭紧了嘴,郑伯却趔趄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我儿命苦……不该让她独自进城,才被那畜生……”郑伯不停落泪,话也说不利索。
薛灵祈倒了杯茶,慢慢推到宁晓芸眼前,又看了看叶常宁。
叶常宁知道瞒不过去了,低声道:“丽娘进城被人骗去后,被那畜生关在小院里……没日没夜地折磨她,是我趁守卫松懈,才将她救了出来。”
“她受了极大的刺激,人也变得疯疯傻傻的。”
薛灵祈指腹摩挲着茶碗边缘,冷意自眼底倾泻而出。
“夏明远干的坏事?”他把茶碗放下,吐出一个名字。
叶常宁惊诧地瞪大眼,“侯爷怎会知道?”
薛灵祈道:“既能在京城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关了这么久,必是有权势的公子哥。夏明远素来贪恋女色,臭名昭著。再者,他惯爱买婢女,却鲜少见有人被放出府,确有蹊跷。”
叶常宁道:“侯爷观察入微。你可知,他有座别院专门养女子,进了那院的几乎没人再出来。”
“他将她们当玩物般取乐,动辄打骂,逃跑抓回来更是一顿毒打。有几个甚至生下了孩子,母子吃喝拉撒都在那小院里,不见天日。”
他想起那夜潜入院子时见到的情景,犹如人间炼狱。
“……被关的女娃,最小的才十岁。”叶常宁停顿了片刻,喉咙梗住。
夏家权势显赫,夏明远不缺美妾,可他居然强抢民女,还把人锁在别院里,若有家人上门寻人,夏明远轻则钱财打发,重则刀棍交加。
再看那日夏太师护子态度,平日必定溺爱,夏明远愈加有恃无恐,行事放肆。
宁晓芸垂下眼,心中血气翻涌。
她的手紧攥成一团,捏得用力,指节森白,紧咬住牙关才能压下怒气。
夏明远目无王法,不过是仗着父亲的权势。他专挑弱者下手,卑劣至极,不如畜/生!
手背一热,宁晓芸抬起眼皮,看见薛灵祈的手盖住了她的。
热意自他指尖传过来,裹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她咬了咬唇,神色微微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