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安正待反驳,却见他父皇抬手一巴掌朝他劈来。
突如而来的剧痛,伴随着血沫子撞入他的眼,他一下子被掀翻在地,顾不上痛,犹然神色不变,艰难地爬起来,静静擦去唇角的血渍,默不吭声跪在皇帝跟前。
外头的臣子跪了一地。
容语瞧见这一幕,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皇帝见朱承安默默承受,一时望着火辣辣的手掌,愣住了。
杭贵妃抓住这个空档,扬声吩咐,
“来人,将这个侮辱隆安公主的混账押下去!”
“等等!”
谢堰身后跪着的那名“宫女”缓缓起身,她眨着笑眼,面容冷峭走过来,朝皇帝福了福身,“父皇,贵妃娘娘与五殿下四处嚷嚷有人侮辱儿臣,是真的在帮儿臣呢,还是故意毁我名声?”
杭贵妃盯着隆安公主的穿着,脸色一变,失声道,“隆安,你怎么穿成这样?”
隆安公主俏皮地哼了一声,没理会她,只上前抱住皇帝的胳膊卖乖。
皇帝回过神来,狠狠瞪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谢堰身上,“谢堰,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堰轻吁着气,抬步上前,拜道,“陛下,臣出来透气,无意中走到此处,撞见容语公公醉酒迷路至此,正打算领他离开,偏巧遇见了公主殿下。”
后面的话,由隆安公主接了过来,她笑嘻嘻道,“父皇,女儿无聊嘛,想来看看新科进士长什么样,便从后门混了进来,为了掩人耳目,便与宫女换了衣服,父皇,女儿是不是很聪明?”
她俏眼翻飞,得意洋洋地与皇帝撒娇。
皇帝气得胸口疼,望着俏皮的小女儿,一时没舍得骂她。
“你呀,就是胡闹,堂堂公主,半夜跑来前庭,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皇帝话落,皱着眉指着容语与那宫女道,“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佑安冷声道,“还能怎么?定是私下苟且!”
既是牵扯不到隆安公主身上,那就必须咬死容语。
隆安公主抢先一步道,“父皇,不是这样的,我这宫女深受容语公公之恩,恰才见他醉得走不稳路,便掺了一把,结果五哥的人给闯了进来,非说他冒犯我,嚷的满殿大臣都知道了。”
隆安公主越说越气,不快道,“父皇,女儿好端端的名声被五哥给毁了,求父皇给女儿做主。”
朱佑安气不打一处来,“五妹你”
“好了,别吵了!”
皇帝沉着脸盯着容语二人,“即便如此,也不成体统”
隆安公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拼命朝他摇头。
这时,那小宫女急忙挪跪向前,拼命磕头道,“陛下,是奴婢的错,奴婢死罪,不久前小王爷的雪猫在宫中乱窜,朝奴婢面门扑来,是容公公救了奴婢,奴婢心中感激他,刚刚瞧他脸色不好,便来搀他结果被五殿下的人误以为”小宫女难以启齿,额头也渗出几分血色,恳求道,“陛下要罚就罚奴婢,一切与容公公无关。”
容语听到这里,脸色绷紧,低声道,“福儿”
福儿满脸泪水,扭头对她深深一望,满目痴迷地摇了摇头。
容语对上她含情的眼神,一下子怔在那里。
隆安公主岂能坐视心腹宫女被治罪,满脸央求道,“父皇,不过一桩小事,父皇不要动怒了,要怪就怪那些大惊小怪的人,坏了女儿的名声不说,还连累父皇担忧。”
她瞥一眼杭贵妃,暗示那个大惊小怪的人就是杭贵妃。
杭贵妃并不把她这些雕虫小技放在眼里,只慢声提醒皇帝,
“陛下,说来近些日子的宫禁是否过于宽松了?堂堂公主何以从大内跑至前庭来,这里可是百官衙门,稍不留神便会出事”
杭贵妃弦外之音,皇帝听得明白,他脸色一青,朝隆安公主低喝了一句,“你是怎么出宫来的?”
隆安公主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她总不能告诉皇帝,有人告诉她谢堰在礼部赴宴,她两年不曾见到他,便从宫中溜了出来,怎知这一路十分顺利,眼下瞧着,怕是入了旁人的圈套。
朱佑安料定隆安公主不敢说出真相,倒是气定神闲。
谢堰却在此时,心绪微沉。
原来,这才是杭贵妃与五皇子的第三层目的。
打击四皇子不成,弄死容语不成,便从宫防做文章。
皇帝见女儿三缄其口,也不逼她,眸色深深扫了四周一眼,叹了一句,“确实是疏于防范。”
前不久发生宫女刺杀大臣一事,今日隆安公主又能轻而易举逃出皇宫。
这样的羽林卫都指挥使还要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