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是觉得没必要事事都告诉后院女子,等事情做好了,把成果捧到她面前就好了。现在他却知道,那只会加剧人内心里的空洞。让她清楚事情的进度,反而会让她心里踏实。
七月中旬,《限佛寺诏》颁行。
到了执行层面,自有内阁掌控。凌昭终于轻松了许多。遂延长了教授义德公主的时间。
因有宫娥监视着,也不可能自由交谈,便干脆真的教了林嘉番语。
他一直都知道林嘉聪慧。果然林嘉在学习语言上也十分有天赋。
他还拿了舆图来,给她讲了西疆三十六国的分布,讲了讲西疆的局势。
林嘉看了才明白:“疏勒在西疆这么大?”
“是。”凌昭道,“是西疆最大的威胁。过去打仗,都是与疏勒在打。其他小国不过是附庸而已。”
林嘉问:“我们打得过疏勒吗?”
凌昭道:“西疆没有那么多兵力,大周的雄兵如今集中在北疆。因过去这些年,草原的威胁更大。西边,一直走绥靖的路子。”
他的手指划过舆图,点了九处地方:“……便是开国时□□所建的九大军镇,或称九边。曾固若金汤,无人敢犯。可惜仁宗皇帝以后,九边败坏得厉害。如今,定远侯在这里,领着四镇。在他的经营之下,很有了些□□时期的气势。定远侯荡平了北疆,去年北疆归顺,他建了三个羁縻卫所,统称兀良哈三卫。”
林嘉不懂那是做什么的。凌昭道:“简单地说,如果需要,可以帮我们打仗。有他们在那里,贺兰山北的蛮人若过来,便有兀良哈三卫先挡住,不会直接冲击大周。”
林嘉想了想,道:“外院的护院打手?”
挺形象的,凌昭莞尔。
林嘉道:“这位侯爷听起来好厉害。”
这时候,皇后的嬷嬷来了,从外面隔窗眺望,正看到里面气氛很好,两个人似都有些笑意。
嬷嬷挑挑眉,进去屋里,笑问:“凌大人与殿下说什么呢?”
她往里走着,还望桌上看了一眼,这铺的是啥?
凌昭直接将舆图翻扣,喝道:“出去!”
嬷嬷愣住。
凌昭厉声道:“殿下将作疏勒王子妃,未来是疏勒王妃,我与殿下讲西疆形势。舆图岂是你后宫妇人能看的!”
舆图属于军事物资,并非谁都有资格看。
便是先太后,都被文臣骂过,非但不罚对方,还给对方升了官。
“那挂水晶璧,我亲眼看到,是他亲自去挑选的。”
皇帝问:“遗憾什么?”
凌昭收好了舆图出来,沉声道:“以后看我与殿下说这些,都退远些。否则以预机密论处。”
“还想问姐姐,可有人爱姐姐?”林嘉问,“夫君可爱姐姐?婆母可爱姐姐?王妃若爱姐姐,为何也会厌烦姐姐回娘家倒苦水?”
皇帝默然许久,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并没有。你我虽不如至亲姐妹,但兴王府对我颇多照顾,我对王府和姐姐,都是感激的。”
宫娥们下意识地,都退了退,站在了更远的位置。
云安嘴唇发白,浑身发抖。
嬷嬷忙领着宫娥们行礼:“是。”
“都是个丑物。”
“我……我和他的事你肯定听说过,”云安胸脯起伏,“我以前找你抱怨家事,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明地地安慰我,背地里嘲笑我!”
原来是这样,林嘉的困惑全解开了。
林嘉道:“皇后是为了重华,可以理解。但姐姐究竟为何?我至今没想通。”
嬷嬷回想了一下:“好像从去看过义德公主之后,没再来过?”
林嘉恭敬道:“没有怨恨,只是遗憾。”
林嘉道:“遗憾本以为是找到了家。”
林嘉又上前一步。
和亲使团成行前,皇帝终于召见了一回林嘉。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因今天的话题同时提及了凌昭和云安,皇后便忍不住又笑话了一回云安少女时做的傻事。
闲话片刻,她问:“云安这几日怎没来请安?”
林嘉恭敬地给皇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