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例外,法会只开一天,只因两日后,逢天帝加冠,在圣司天大宴,四海八荒内有品阶的神仙都要上界朝圣拜寿。
紫薇大帝未避帝尊,便缩减了时间场次。
“你自幼在飖虚,我没怎么照看过你,今日随我一道去听天官讲道经,沾些福祉也是极好的。”
飔音想摸摸他的头,却惊觉他比上次回来又长高了不少,如今已高过她一个脑袋,于是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叮嘱道。
玉冠珠微笑应是。
飔音侧身望他,他身上穿着的,是早上她给他准备的新衣裳,无疑,自然也是白衣。
但见其衣衫果然短了一截,一双靴筒露出,紧紧包裹着精瘦的小腿,幸而鞋靴也是白色,倒也相称,不会过于不妥。
“诶,才说我对你疏于照看,竟连你身高都不知晓,衣服不合身,怎么也不和我说。”飔音抿嘴,尴尬着看他。
这一打量,她才恍然惊觉,他的脸庞褪了些稚气,眉宇间多了份英气。
“没事,这个长度的衣服,我觉得挺好的,即省布料,走路还轻快。”他轻轻一笑,眼中尽是喜色。
她莞尔一笑,问他:“多高了”
他站的笔挺,清俊的脸庞得意洋洋,他告诉她,“八尺男儿。”[1]
飔音点头,欣慰道:“好好好,八尺男儿,我家阿玉果真是长大了。”
两人皆一袭白衣,又是俊男悄女,并肩行走在北极中天,似一对璧人,极为惹眼。
因为是圣诞赐福日,不宜素日的武装打扮,飔音难得换下窄袖衣袍,穿上了广袖衣裙。
她的腰部用一根玉色丝带系着,勾勒出纤细腰肢,行动之间,腰间鱼珮轻曳,绿色穗子为浑身白衣增添一抹亮色;头发也拆了马尾,用一支青玉莲花簪子轻巧半挽。
在其他神仙眼中,飔音这幅简约的打扮,透着股清冷飘渺,其高挑身姿,身上绽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绝然之气。她面容素净,未施粉黛,因气色红润,脸颊倒像晕了浅淡胭脂,妖娆而凛冽。
一路上,都有神仙过来打招呼,以为她是谁家刚长成的娇女,自报家门后问她尊号,芳龄几何。
此情此景,让玉冠珠略为不悦,不待飔音回答,他便蹙着眉上前,将飔音揽在身后,俨然护卫模样拦住来者,肃声道:“此乃霖源神君。”
待听了霖源神君,对方可见的都身子一颤,一改之前的轻浮,朝她恭敬一拜。
手握折扇的某地仙,满脸震惊:“竟是鬼面武神,小仙眼拙,还望神君恕罪。”
新晋的风神微微害怕,恭谨地找补:“是霖源神君啊,在下唐突了。”
某水神同僚,更是惊讶到话都说不利索,支支吾吾道:“数月不见,神君、变、变化之大,令吾震、震惊到没认出来。”
飔音含笑,一一抱拳回礼。
不想她一笑,那些人纷纷从震惊中回神,面露痴汉样。
见此,玉冠珠索性拉着她腾云先行,甩开一众追随者。
一丝烦躁从心海升起,他感到无奈,赶紧化出一方面纱,给她围上。
她愕然地望着他,不解地问:“怎么了,阿玉”
“你不知道你太惹眼了吗?”他生平第一次,心中起了波澜,不自觉提高声音冲她轻吼。
“啊”飔音呆住,她怎么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后悔了,就该让你遮着脸。”
方才出门前,她习惯性戴上面纱,他却劝她不必戴,他道:“脸上好了,戴这做甚,总有一天,大家要见到原原本本的你。”
于是,她就解了面纱,压下心头的些许紧张,挺直了身板,淡然踏上这天庭。
一路上所遇境况,跟她从前一样,从前他们看她脸上的疤痕,如今,他们依旧看她的脸。
想来他们只是好奇,她是如何祛疤成功的而已。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见她眼露迷茫,真的不知,无奈道:“不遮住你的脸,我们几时才能入殿闻道。”
飔音听他少年老成的轻叹,想起方才他将她护在身后的劲头,一时笑出声来:“你怎么把我当闺女护着了,他们伤不到我,我可是很强的哦。”
你自然很强,他们也伤不到你,但是他们觊觎你啊。
玉冠珠心下接了一句。
他是真的发愁,她以为自己只是护崽般担心她,却不知他真正因何而担心她。
诶,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