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寂静安宁。
伊看着他,笑了笑:“谢谢你。”
谢谢什么呢?兽不明白。
“这个世界看起来是美好的童话故事,一切都向着我们愿意的方向发展,但实际上,你没有跟我进入一个美丽的童话,恰恰相反,你在我身边,只能见到更多的灰暗。”
他的手还很温暖,就像是几十年前在破旧教堂抚摸他的温度。
“像机器一样工作几十年,辛苦你了。”伊道,“我死之后,你可以去做一做自爱做的事了。至于教廷呢……”
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转为慈善组织也没什么不好,或被历史淘汰也没什么不好……
“但要是你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你可以住在我的房间里。”
伊蜷缩了起来,他转过头埋进兽的怀里,连视线交流都没有了,这位坚定强硬了一辈子的追逐者,最后却柔软地藏匿在别人的庇护之中。
“辛苦你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我要睡了……晚安。”
教皇所在的雾海城在北方寒地,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每年都有这样磅礴的雪。而兽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候了很久很久……他在耐心地等伊醒来。
但伊没有醒来。
留给兽的是教皇陨落后的一束光芒,抓不住、摸不着,在他的指缝里穿过。
教皇离世的第二月,那些蠢蠢欲动的蛀虫开始进行地下交易,就在他们认为行刑官不会再出现的时刻,却在夜晚被斩下了头颅,那个永远在黑暗中出现的影子仍在存在。
他来到审判室核对犯人罪名的时候,徳苏娅的弟子恭敬忐忑地望着他——这样一个传说般的圣骑士,就这么近在咫尺地站在面前。
当核对完毕之后,年轻修女松了口气,赞美道:“骑士先生拥有最纯粹的信仰!”
纯粹的信仰?
兽没有回答,他本来也不会说话。
银剑上的血迹被他仔细地擦干,时光的年轮一层层地包裹住它,模糊了剑柄上的刻痕,刻痕上写得是“伊阿卡林杰斯”,伸手握去,仿佛还有那个人的气息。
他没有信仰。
他永远站在伊大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