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京城,已不见往年的沙尘。秦安逸站在永定河畔的观景台上,看着河面上穿梭的商船,帆影连片,像撒在水面的白莲花。岸边的农田里,农人正赶着牛耕春田,新翻的泥土泛着湿润的光泽——那是灵泉水改良过的土地,去年冬麦的收成比往年翻了一倍,连最年长的老农都念叨着“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肥的地”。
“父亲,您看那边!”秦承宇指着河对岸的集市,那里正传来阵阵锣鼓声。几个穿着新衣的孩子举着风车跑过,风车叶片是天工坊用剩余玻璃料做的,在阳光下转出七彩的光。“今天是‘琳琅坊’三十周年庆,商学阁请了戏班,说要连着唱三天。”
秦安逸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琳琅坊”的牌匾在春风里轻轻晃动,比当年李静言刚开店时气派了十倍,却仍保留着最初的木楼样式。门口的石碑上刻着“诚信为本”四个大字,是秦霄去年亲手题的,字里行间还能看出当年握枪的力道。
正看着,李念薇带着几个商学阁的伙计匆匆走来,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叔父,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赈灾账。”她翻开账册,上面记着运往江南的粮食、发往北境的棉衣,每一笔都标注着捐赠人——有李家的商号,有西域的巴图,还有天启书院的学子们凑的份子钱。“江南巡抚说,今年的春汛比往年小,多亏咱们提前送去的治水工具,墨家的投石机改造成夯土器,效率提高了三成呢。”
“好。”秦安逸接过账册,目光落在“医农轩”一栏,上面记着防疫散的分发数量,覆盖了十七个州县。“念安培育的新药材怎么样了?”
“别提了,”李念薇忍不住笑,“那孩子现在天天蹲在药圃里,说要培育出‘不怕冻的稻子’,还拉着天工坊的师傅做暖棚,说用玻璃盖着能让稻子冬天也长。”
话音刚落,就见李睿阳带着李念安过来,小家伙怀里抱着一小捆稻穗,穗粒饱满得压弯了秸秆。“叔父你看!”李念安举起稻穗,脸上沾着泥点,“这是在暖棚里种的,真的成熟了!”
秦安逸接过稻穗,指尖抚过饱满的颗粒,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流。他想起母亲手札里的一句话:“我要的天下,不是金銮殿上的龙椅,是田埂上的笑声,是油灯下的账本,是孩子们手里能填饱肚子的粮。”
午后的天启书院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秦安逸走进去时,正看到一位白发先生在讲《格物浅说》,台下坐着的既有世家子弟,也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寒门学子。先生讲到“杠杆原理”时,特意举了天工坊改良的织布机做例子,引得学子们频频点头。
“秦大人。”先生见他进来,笑着拱手,“您要的《农桑新说》,学子们已经抄好了,里面加了西域的耐旱作物图谱,还有天工坊的灌溉工具图,您看合用吗?”
秦安逸接过书卷,封面上画着一幅小小的插画:李静言站在田埂上,手里捧着稻穗,身后跟着几个孩子,正是如今的承宇、念薇他们。画旁题着一行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离开书院时,暮色已渐浓。秦安逸沿着当年母亲李静言走过的路往回走,路边的破庙早已改成了育婴堂,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想起第一次滴血认主玉佩时,看到空间里母亲种下的那棵银杏树,如今已长得枝繁叶茂,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她当年用过的农具。
回到府中,秦安逸走进祠堂,将新抄的《农桑新说》放在青铜书简旁。书简上的青光似乎比往常更柔和,映得供桌上的莲花玉佩微微发亮。他对着李静言的牌位深深鞠躬,仿佛能看到母亲站在眼前,手腕间的莲花印记与他腕上的玉佩交相辉映。
“母亲,”秦安逸轻声说,“您看,这天下真的安宁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祠堂里的牌位,照亮了青铜书简上的字迹,也照亮了供桌旁那盆新栽的灵麦——麦浪轻轻摇晃,像在应和着一个跨越了几代人的约定。那些曾经的苦难与坚守,那些藏在青铜书简里的故事,终究化作了田埂上的炊烟,集市里的笑语,学堂里的书声,在这片被守护的土地上,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