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干燥的土地,颠簸着驶向东南。
兰州的方向,依旧是那片化不开的浓墨。
慕容澈手中的罗盘却没有再指向那里。
离开河州不到半个时辰,那根原本死死指向兰州的指针,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发疯一般调转了一个角度,直指另一个方向。
天水。
麦积山。
越野车停在山脚下,仰头望去,整座山就是一尊孤零零的巨大麦垛,矗立在秦岭西端的苍茫群山之中。
千百个洞窟,密密麻麻地开凿在二百多米高的赭红色崖壁上。
连接洞窟的,是悬空的木制栈道,蜿蜒曲折,层层叠叠,看起来摇摇欲坠。
风从崖壁上吹过,带着一种古老石窟特有的,混合着香火、尘土与潮湿的气息。
“我操,这路……杂技演员走的吧?”
马子墨咽了口唾沫,他那条伤腿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叶清瑶没有说话。
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高悬的洞窟,仿佛在搜寻着某种看不见的敌人。
慕容澈率先踏上了通往山壁的石阶。
胸口的灼痛感,比在河州时强烈了十倍。
罗盘的指针几乎要挣脱束缚,嗡鸣声尖锐刺耳,死死地指向崖壁的最高处。
他们踏上了第一层悬空栈道。
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下方百丈深渊。
山风灌入耳中。
慕容澈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他抬起头,视线凝固在身侧崖壁的一幅壁画上。
那上面画着一个凌空飞舞的飞天,体态丰腴,彩带飘逸,本是慈悲祥和的姿态。
可现在,那飞天原本用矿物颜料精心勾勒的眼眶里,正缓缓渗出一道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粘稠,沿着斑驳的墙壁,拖出一条刺目的痕迹。
一滴。
又一滴。
血泪。
叶清瑶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