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一边让那叫阿洛的小姑娘帮她梳头,一边心思却早飞远了。
她还在想着湛丞那边昨天有没有找到那个叛徒。
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
她猛地顿住了手中动作,手里那块香囊“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不会那个英姿飒爽叫时令的女子就是叛徒吧?
不会吧?!
但是想想又觉得觉得可能啊……
比如她在睡觉的时候被绑走了。
她当时没细想,现在回头一看。
这合理吗?!
湛丞对她看得那么紧,四周全是安慰。
她越想越觉得,只有一个解释——
那次行动,湛丞的暗卫被完全绕过,说明有人从内部切断了消息通道。
而她身边最方便下手的人是谁?
时令啊!
卧槽。
要真是这样,那她这些日子是跟个炸弹待了这么久!
现在回想起来,那叫一个后知后觉,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阿花正拿着梳子在她发间轻轻穿梭,忽然感觉沈姝整个人僵住了,下一秒便是一连串表情变幻,惊、疑、恼、震、怕……几乎一应俱全。
她怔怔望着镜子里沈姝的神色变幻,手指微顿,心里默默掂量着是不是该将这件事告诉主子。
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大事啊?
瞧这表情,比发现汉子偷人还复杂。
阿花小心翼翼地收了收动作,试探着问了句:“姑娘……是头发梳得太紧了吗?要不奴婢给您重新来?”
沈姝这才从神游状态回过神,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又飞快垂下眼睫,掩盖住那瞬间的慌乱。
可阿花已经把她这反应悄悄记进了心里。
……
京城的天,最近总灰蒙蒙的,连太阳都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遮住了似的,透不出一点暖意。
先是瘟疫传来,一开始大家都慌了,连城门都挤塌了一道墙,就想着往外跑。可官兵拿刀拦着,连只鸡都别想飞出去。
正当人人自危的时候,有人说东城那边有个神医,治好了病人。
起初没人信,但治好的人越来越多,消息疯传。
百姓们终于松了口气,觉得活下去有盼头了。
可才高兴没几天,灾难就跟着翻倍砸下来——病没少,反而突然爆了更多。
更叫人寒心的是,那个能治病的大夫被一队黑衣官兵强行带走,说他是“谋反余孽”。
百姓哪里听得懂什么谋反,他们只知道这是个能救命的活神仙。
有人忍不住喊冤了两句,结果刚张嘴,就被拉去当街杖打。
还有人看不过去,想闹一闹,结果第二天就听说被送去山里面。
听说,是陛下要建什么“求神宫殿”,说是“为天下苍生祈福”,正好缺人。
而且天灾还一波接着一波,像是老天也嫌这世道不够惨似的。
瘟疫的事还没压下去,天又干了,连着好几个月滴雨未落,地裂草枯,井水发苦,连小孩子都开始发烧冒虚汗。
原本还想着往外逃的百姓,现在一个个不敢动了——
外头难民越来越多,瘟疫也蔓延得更快,有人逃到了外头,结果几日后尸体又被抬回来,烂得不成样子,吓得老百姓只敢窝在家里不敢吭声。
可他们也明白,靠自己是熬不过去了。
于是所有人就开始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传说中“可通神明”的求神宫殿上。
“只要陛下能把神请下来,咱们这病、这旱、这乱,兴许都能压住。”
这种话在街巷口、井边、菜市都能听见。
紧接着就是征兵了。
但这一次,不是打仗,是去修那座求神殿。
朝廷说,建得越高,神才听得见凡人的苦。
山,是京城附近最险最高的云霄山。
木材从山脚一点点靠人背上去,整座山路崎岖得连驴都不愿走。
刚开始大家为了能吃饱饭,也为了这天下真能好起来,一个个争着去报。
可没过多久,人们发现——那不是去修殿,是去送命。
山上瘴气重,一步走错就滚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