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还未回神,耳垂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灵堂。
待陈氏反应过来,发现竟是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周沅也,她登时来了火,扬手就要掌掴,“贱人,你——”
顾淮忱跨步向前,然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周沅也已然反手扣住陈氏手腕。
那白皙手背上青筋暴起。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然就在此刻,周沅也松开了陈氏的手,对父亲与兄长浅笑道:“是沅也失礼了。可在母亲的忌日里,大夫人怎的戴了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
陈氏腕骨被攥得生疼,仍抬手想扇她,偏生顾淮忱立在周沅也身前相护,陈氏只得将怒气压下,狠狠剜了周沅也一眼。
旁人不知方才周沅也手劲多大、神情多冷,而此刻她又化作柔弱模样,倒似个受了委屈的。
陈氏心中暗骂:她就说这小崽子是个两面三刀的!往日对她恭敬,怕是没寻着由头!现如今有了顾将军撑腰,气势就捡回来了。
这事本就是陈氏理亏,再加周沅也身后站着顾淮忱,周父只得堆笑道:“她许是忘了今日是何日子,夫人还不快去换身衣裳?穿成这般成何体统!”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会忘记?想来是夫人继室做久了,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你——”陈氏正要反击,就被周父打断,他给她使了一记眼光,“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衣!”
陈氏虽满心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行至周沅也面前伸手道:“耳坠还我。”
周沅也摊开手掌,盯着那对金耳坠瞧了半晌,见陈氏来拿,又忽地攥紧了手,轻笑道:“大夫人,这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论理说您没资格佩戴。”
陈氏最忌旁人提她出身,万没料到周沅也竟当众说了出来,她死死攥紧拳头,使了一狠劲才把怨气压下。
瞧着陈氏气鼓鼓离去的背影,周沅也眼神淡漠,不屑一顾。
当众出点丑,这还算不了什么呢,她就气得不行了?
待心绪平复,周沅也撞上顾淮忱的目光,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她便笑问:“侯爷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顾淮忱揽过她的肩,附耳道:“方才做得好。就是要为自己谋取利益,而不是一味地忍让。”
这一刻,好像有束阳光落进了她的心里,冷意瞬间被烘暖。
今日若不是顾淮忱在此,今日父亲与陈氏未必肯轻易罢休。
见她眼眶微泛红意,顾淮忱只抚了抚她的发顶,执起她的手道:“走吧,一起去祭拜母亲。”
周沅也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陡然生出十足的安稳。
一家人立于灵堂前祭拜周氏。
周沅也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母亲儿时陪她嬉戏的场景。
欢笑声、风声、足踏地面的声响交织,在她脑海中回响。
可转眼间,情景变成了母亲临终时的模样——病弱不堪,手帕上满是血。
母亲拉着她的手掉眼泪,气若游丝地唤她:“沅也……”
母亲定是想让她报仇的,却又怕她一辈子困在这仇怨里,到死都没说破真相,只告诉她:这世上真心换不来真心。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