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莫非有什么隐情?
正当他思索间,韩夫人轻叹一声,起身为丈夫斟了杯茶:“是我让若薇去的。”
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家那小子日日来府前纠缠,引得街坊四邻议论纷纷。”
“妾身想着,与其让他闹得满城风雨影响夫君声誉,不如让若薇应付一二。”
“今日说是去西山猎场散心,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家丁跟随,不会出什么差错。”
韩成练闻言冷笑一声,手中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王家是什么底细,夫人难道不清楚?竟还纵容若薇与他们来往?”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那王振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
话到此处突然刹住,警惕地扫了眼厅外。
韩夫人被这番话说得面色发白,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帕子:“是妾身考虑不周。”
她连忙转移话题,朝吴承安露出慈爱的笑容,“承安赶了两天路,怕是饿坏了,快坐下用饭吧。”
虽然少年身高已近七尺,但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庞在韩夫人眼中,终究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韩成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后率先落座,朝吴承安招了招手:
“来,坐这儿。”
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这是对亲近弟子才有的待遇。
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席间只听得碗筷轻碰的声响,连平日里最爱说笑的韩若薇也安静得出奇。
她小口扒着饭粒,时不时偷瞄父亲的神色,像只警惕的小动物。
这顿饭吃得极快。
待丫鬟撤下碗碟,韩成练的神情已缓和许多。
他轻咳一声,似是斟酌着开口:“承安,马将军对我提过你习武的情况。”
说着从袖中取出两本装帧考究的册子:“燎原枪法和游龙剑法你已入门,现在缺的是一套上乘身法。”
吴承安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借着烛光,可见上面那本蓝皮册子上用金粉写着《云深七重影》五个飘逸的大字。
翻开首页,密密麻麻的注解旁还配有精细的人形图谱,显是经过高人精心修订。
“这门身法共分七重。”
韩成练解释道,手指在桌面上虚画几道:“每练成一重,便能多幻化出一道残影,若能臻至第七重……”
他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吴承安听得心驰神往,却见师父突然正色,指着下面那本褐色封皮的册子:
“这是我二十年来征战沙场的心得,从排兵布阵到粮草调度,都有详细记载。”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爱徒:“武道固然重要,但要想成为真正的将才,兵法战策这些同样不可或缺。”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吴承安郑重地将两本册子贴身收好,只觉胸口沉甸甸的,不仅是书的重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望。
韩成练满意地点点头:“府试在即,明日寅时三刻,随我去军营操练。”
待吴承安告退回房,夜已深沉。
他点亮烛台,迫不及待地研读起《云深七重影》。
烛火摇曳间,那些腾挪闪转的图示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交织成玄妙的轨迹。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当他合上册子时,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子时了。
“该歇息了。”吴承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吹灭烛火前,他最后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铁枪,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明日开始,将是全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