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抓紧时间和包奕凡告别,两人上车前往林家,两人在楼下停好车,关雎尔整理了一下衣服,神情略显紧张,林夕笑着拉过他的手,问道:“怎么,是不是累了?也是,这一场交流下来,名片收了几十张,是不是还紧张呢?”
关雎尔摇摇头,说道:“不,我紧张是因为一会要见到林伯伯和林伯母。”
林夕笑着问道:“刚刚不就跟我爸打过招呼了,怎么这时候才紧张?”
关雎尔跺了跺脚,说道:“哎呀,你不懂,这是在家里,那能一样吗?你昨天在我家不紧张吗?”说着嗔怪的瞪了林夕一眼,林夕笑着点头说道:“对,你说的没错,确实紧张,不过你放心,我妈喜欢你喜欢的什么似的,走吧,别想了,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
关雎尔呸了一声,说道:“你才是丑媳妇儿呢。”
两人打闹着上楼走进电梯,开门之间,两人就听见了屋里的欢声笑语。林夕大声说道:“妈,我们回来了,”
坐在客厅的4位爸妈目光集中在门口,林书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比我还慢,快来喝点水,累坏了吧,关关这孩子今天真是不错,表现很稳定,又大气。我们家大哥走的时候还跟我夸关关这孩子必成大器呢。”
关雎尔走进沙发,笑着说道:“可不是必成大器吗?大伯刚给我介绍摩根的人没几句话呢,人家给我签了两份合同的意向书,有大伯在,我成不成都得成大器。”
&34;这孩子随我。&34;关父得意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不住他眼里的骄傲,&34;当年我在无锡&34;
&34;得了吧老关,&34;林书记大笑着打断,亲手给关雎尔倒了杯凤凰单枞,对关爸说道:&34;你第一次见外资代表时,把presentation说成representative的事要我抖出来吗?&34;
满室哄笑中,关雎尔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底时微微一怔——林母悄悄塞了颗奶糖在她手心。这个小时候每次考试前都会收到的小仪式,让她突然鼻尖发酸。
&34;大伯那是给我铺路呢。&34;她剥开糖纸,故意说得俏皮,&34;人家看合同条款时,我手都在抖。&34;说着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林母说道:“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那是你们自己大伯,他这么多年帮过很多人,如今这就是一个反哺的过程。他去帮助一些年轻人,一些新的企业,等这些企业成长起来,等这些新的人成长起来,就会来反哺更多的新人和新的企业,这样就会产生一个新的良性的循环,社会和经济不就发展起来了吗?”
说着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关雎关。关雎关被林母看得不自在起来,问道:“伯娘,你在看什么呀?”林母笑着说道:“我在看我的儿媳妇呀,真是越看越爱。”关雎尔脸色瞬间通红,说道:“哎呀,您怎么也打趣我呀?”一家人又笑起来。
林母把关雎尔拉着坐在沙发上,说道:“你等着。”脚步匆匆的走进卧室,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实木双层大盒子放在茶几上。说道:“都给你。”
关雎尔看着眼前是两倍鞋盒的实木盒子,问道:“伯娘,这盒子就值不少钱吧?”林母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不值什么钱,宋代的,给你装首饰用。”关雎尔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
檀木香气在盒盖掀开的瞬间漫溢开来。关雎尔的指尖悬在盒面上方三寸处,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百年的精魂。第一层黑丝绒衬布上,七枚翡翠手镯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枚镯子内侧都刻着极小的篆书年号——从&34;宣和&34;到&34;淳祐&34;,俨然一部微缩的宋代编年史。旁边是零散点缀的翡翠戒指和耳坠。
&34;这是&34;关雎尔拈起一枚满绿贵妃镯,窗外的阳光似乎在玉料中流转,竟映出虹彩般的丝絮状光晕。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传说中的&34;龙石种&34;,去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类似品相的一只拍出了九位数。
林母却随手拨弄着那些玉饰,如同在整理超市货架说道:&34;你大伯从故宫借来的老师傅打的衬布,说是用蚕丝混了微量银线,能防氧化。&34;她突然捉住关雎尔的左手,褪下自己腕间那枚看似朴素的青玉镯。当冰凉的玉圈滑过女孩纤细的腕骨时,竟微微泛起暖意。
&34;万历年间的东西了,&34;林母的拇指抚过镯内壁的&34;林&34;字暗刻,&34;老祖宗逃难时藏在棉袄夹层里带出来的。&34;她忽然压低声音,&34;当年红卫兵抄家,你林家奶奶藏在房梁上蹲了三天,等你见了奶奶再听她自己说说往事&34;
关雎尔没拒绝林母的动作,只是看了看关妈,又看了看林母,说道:“就这么带着吗?磕了碰了怎么办?”林书记笑着说道:“只是这个镯子意义不同,不要怕磕怕碰的,放心带着就行。”
关妈正盯着首饰盒第二层的鎏金锁扣出神——锁鼻上雕着的缠枝莲纹,分明是明代宫廷造办处的工艺。
&34;咔嗒&34;一声轻响,第二层机关解开。满室灯火像是忽然暗了一瞬,仿佛连电流都被那顶累丝金凤冠吸走了光芒。冠上九凤衔珠的造型在光线中栩栩如生,最中央的绛色宝石在光影变幻时,竟浮现出&34;永乐年制&34;的暗款。旁边是一个满镶宝石项圈,两套手镯,两个宝石戒指,两套翡翠耳坠。林母笑着说道:“这个才是不建议你日常佩戴的,这个是我们家家传的,给你们以后留着传家。”
&34;这&34;关父的眼镜滑到鼻尖,&34;这是《天水冰山录》里记载的&34;&34;仿品啦。&34;林母突然用吴语打断,手指却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看着关雎尔继续说道:“不过,真的得爱惜啊。“
关爸和林书记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林书记说道:“走吧,老关,咱们去书房聊天,让她们在这里看首饰看衣服,咱们去喝茶。”林夕看着关妈说道:“婶婶,我过去帮我爸爸和叔叔泡茶,你们在这聊。一会咱们一起出去吃饭。”
打过招呼之后,三人走向书房,关雎尔在这边眼睛亮晶晶的,拿起精致的凤冠,左右摆弄观看之后,问道:“伯娘,这也太精致了吧,我都舍不得碰它。”
林母笑着说道:“这以前是皇宫里的,我娘家祖上据说是出过皇妃的,但是具体也没法考证了,只不过确实传下来一些老物件儿,这个呢,是放在首饰盒里现在要给你的,还有一部分,在北京爷爷奶奶家,等以后我慢慢收拾出来再给你。”
关妈笑着说道:“关关呐,你如今可真的是有钱人了,你这个婆婆可是富豪榜上有名有姓的人,妈妈都羡慕你了。”关雎笑着说道:“羡慕吧,羡慕吧,妈妈,谁让我伯娘这么爱我呢?”关妈打趣说道:“哎呦,这丫头,真是不害臊。”话音落下,三个人都笑起来。
林母正色说道:“关关,你现在自己开公司了,就不必像之前穿的那么低调了,我公司这边很多新的款式,还有一些品牌定版的衣服,我都给你拿了一部分,晚上回去的时候,让林夕都给你装着,陆陆续续的给你带回去,在外面工作,形象是很重要的。”
关雎尔认真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伯娘,这些东西我都在慢慢学呢,不过有您在,我心里可是放120个心,您可是我的私人顾问呢。”
林母的指尖轻轻抚过关雎尔西装袖口的褶皱,那上面还沾着宴会厅带回来的香槟酒渍。她突然拉起关雎尔走进衣帽间,转身推开门,整面墙的led灯带次第亮起,照得那些防尘袋里的高定礼服如同博物馆的珍藏品。
&34;dior新出的东方系列,&34;林母抽出一件墨竹刺绣的旗袍式礼服,真丝面料在她手中流水般滑动,&34;你穿国内s码没错吧?&34;不等回答又指向角落,&34;那边还有套香奈儿的斜纹软呢,新款打版的,特意让巴黎总部那边改了袖长&34;
关雎尔望着那些连吊牌都没拆的衣物,突然意识到每件都是自己的尺寸。她鼻尖微微发酸——这些恐怕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过去几年里,林母每次看秀时一点点攒下的。
&34;伯娘&34;她刚开口,就被林母往怀里塞了个首饰盒。盒盖打开时,梵克雅宝的满钻蝴蝶胸针在灯光下振翅欲飞。
&34;商业谈判时戴这个,&34;林母熟练地将胸针别在她领口,&34;那些老狐狸看见就知道你不是空架子。&34;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眼角细纹里盛满狡黠,&34;当年我见家里的董事们,戴的还是仿品呢。&34;
林母笑得乐呵呵的,挽着关雎尔的手,回到客厅,看着关妈说道:“隋楠,我真的感谢你把孩子养的这么好,你放心,以后在我们家关关绝对不会受欺负的。”
说着看向关雎尔说道:“关关,你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一进来,你爸脸沉的呀,我还想着老关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痛快,等你林伯伯进门之后,你爸那脸色已经阴沉的都不能看了。
结果呢,你林伯伯笑得一脸灿烂的跟我说,快来,跟我们的亲家打个招呼。我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给我笑的呀,我在沙发上都坐不住了。”
关妈也在一旁附和说道:“是啊,你爸当时那个脸色呀,臭的真的是不行。你林伯伯一连劲儿的保证以后肯定好好对你,你爸这脸色才有所缓和,这不肯定到书房去敲敲打林夕去了。”
关雎尔听到这里也笑着说道:“我能想象到我爸那个表情,昨天在家的时候,他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但是好歹还顾及着我,没有给林夕哥甩脸子,今天估计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着自己嗤嗤的笑起来。
林母拉着关雎尔的手说道:“关关,我知道呢,你公司刚刚起步,肯定是很忙的,做公司嘛,都像自己孩子一样,肯定是想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好,规模越来越大,这个我都懂,我也都经历了,但是怎么说呢,个人问题还是要考虑的嘛,你还小不着急。这肯定是我们大家都认可的,但是你想想你林夕哥哥对不对?
他这个年纪了,你忍心让他单身在外面吗?你放心吗?我的意思是,你们先不结婚,咱们先定下来行不行?眼看再有一个月就是元旦了,元旦过后,有两个好日子,我想着征求一下你的意思。”
关雎尔看着关妈,关妈微微点头。关雎尔想了想,慢悠悠的说道:“这件事情我还是想和林夕哥我们两个商量一下,但是如果伯娘你实在着急的话,先定下来也不是不行。”
林母舒了一口气,说道:“隋楠,你快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关妈说道:“哎哟,好了,翠微姐,我这好好的闺女都送到你手上了,你还在这儿逗我干什么?”
林母笑着说道:“天上掉下个宝贝,你不得确认一下真不真实啊。”
关雎尔为难的看着林母说道:“伯娘,其实,我们也是刚确定关系,我还想着我们再磨合磨合,虽然林夕哥哥很好,但是我们现在的好和过日子相处,我觉得还是有点区别的。当然了,我不是反驳您的意思,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
林母拍了拍关雎尔的手,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你这个考虑也确实是很合理,那这样吧,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咱们就过完年再看。过完年如果你们相处的不错,看看再定下来好吗?”
林夕这时从身后走过来,说道:“妈,你可太着急了,我本来是想着等明年夏天呢。”
林母拍了一把林夕说道:“什么明年夏天呀,你外公外婆都要急死了,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差点儿就要从北京直接飞过来了。”
说着看着关雎尔说道:“不是伯娘强势,过年前后你们两个一定得给我一个准信,老人家千盼万盼的,就盼着你们这些小辈办喜事,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也得为他们想一想,对不对?你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多好,我就不信你们两个过不好日子。”
关妈听到这里,看着关雎尔说道:“好了,听你伯娘的,就过年,过完年你们两个要是相处的不错,就订婚。”林夕看了看关雎尔,笑着说道:“好,听我婶婶的。”
林母说道:“哎哟,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哟,媳妇儿还没进门呢,现在丈母娘的话就比亲娘的话好使了。我真是伤感。”说着几个人又笑起来,客厅里气氛愉快的又热烈。
书房里,林书记看着关爸说道:“老关,你放心,闺女在上海开公司,我一定照顾好她,以后他们两个过日子出了问题,我第一时间打林夕这个小子,绝不让闺女受委屈。你是不知道,林夕他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就盼着这一根独苗苗办喜事呢,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个因素。”
关爸喝了口茶,说道:“听你的,他们两个好,也是我乐见其成的。”说着,林书记端起茶杯和关爸说道:“来吧,碰一杯。”关爸摇摇头,说道:“哎哟,你呀,还是这么逗。”说着,两个茶杯轻轻碰到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林夕走进书房里的两位父亲说道:&34;爸,关叔叔,咱们出去吃饭吧,庆祝一下我们的喜事。&34;林书记立刻响应,&34;对对对,必须好好庆祝!我知道一家不错的上海本帮菜,我让秘书订位置。&34;
不到半小时,两家人已经来到了位于外滩附近的&34;锦江春&34;餐厅。这是一家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字号,深棕色的木质门框上挂着烫金牌匾,门口两盏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透着老上海特有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