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宁没有理睬惠香,只微微点头:“多谢典籍大人。”方让长康放下背上的箱笼,又将包袱放在箱笼上,才拉着长康的手:“孙姑姑,天色不早了,你送到这里便回去吧。”
“可是……”长康握住谢冰宁的手微微用力,语气里满是不舍:“谢娘子,以后你在东院,离公主院千远万远,我怕是难见到你了,你在这里好好的,断断不要让人随便欺负了你。”
谢冰宁好笑之余只觉感动:“孙姑姑放心吧,我领着崇文馆的差事,还是有机会到公主院的。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时候呢。倒是姑姑现在不走,怕是一会儿宫门就下钥了。”
长康抬头看了眼月亮,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我还说看看你住处怎么样,帮你收拾一下,如今看也来不及了,那我就去了,你……你有什么事就捎口信给我。”
送走长康,谢冰宁才弯腰去拿那两个包袱,惠香赶紧去接她手里的包袱,扯了一下却没扯动。
“你帮谢掌籍把箱笼拿进去。”白典籍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又提点了惠香一句。
惠香这才后知后觉的提起箱笼:“谢掌籍,咱们的住处后院藏书院旁边,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马上要入冬了,这几日忙着晒书,谢掌籍来了,我们也能轻省不少。”
谢冰宁并没有接话:“劳烦白女史在前面引路了。”
惠香听人说起过谢冰宁是怎么来的崇文馆,只以为她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但几次交锋下来竟然次次落了下乘,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正想再刺几句,白典籍就示意身边的小宫女走来把惠香手里的箱笼接了过来。
“也难为你们两人这么远走过来,菊香,你跟着谢掌籍过去,看看还缺什么,不用回我直接给她取了来。”
“婢子省得。”菊香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对着谢冰宁露齿一笑:“谢姐姐,随我来。”
谢冰宁又对着白典籍行了一礼:“谢过典籍大人,下官先去安置一下,再过来向典籍大人报道。”
“不必,我们也算见过了,今日你安置好就歇下吧,明日卯时前直接到藏书院便可。”白掌籍摆摆手,对着傻站在一边的惠香使了个眼色。
“谢姐姐随我来吧。”菊香对谢冰宁打了个手势让谢冰宁跟上。
只走出几步远,就隐隐听到白典籍在低声数落惠香:“你这是结缘还是结仇?”
惠香还在不满的辩解:“她阿耶不过就是个医正,凭什么……”
后面的话没听清,谢冰宁也没有刻意去听,这世上的蠢人很多,她没工夫也没必要计较。
让她意外的是,走在前面的菊香拿着她的箱笼,一步一步走的极稳,似乎也根本没有听到白典籍和惠香的对话。
小小年纪,倒也难得。
谢冰宁跟在菊香后面,进了崇文馆。
她们这些女官自然没有从崇文馆的正门进去的资格,进出只能走西侧的角门,沿着小道绕过前面的皇子和官家子弟读书的闻圣堂,穿过月亮门才往北走半里路经过藏书院,才是她们居住的小院。
小院位于崇文馆的西北角,位置算不算好,但胜在日晒充足,住起来也透气干爽。
谢冰宁的房间,则在院子的东厢,名义上矜贵,但住起来谈不上舒服。
不过,谢冰宁并不在意,她相信她不会长久的住在这里。
她在门外站定,看着菊香从一串钥匙里翻找着能打开门的那把。
“谢姐姐,这间屋子虽然朝向不好,但里面宽敞,被褥下午都晒过,保准你睡得舒舒服服的……”菊香翻找着钥匙,嘴里还喋喋不休。
“真是麻烦你了。”谢冰宁随意应付了一句,但并没有对这个看似热情没心机的小丫头放松警惕。
在宫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不能随便相信一个人。
这是她前世吃了无数亏才总结的经验,更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用命换来的教训。
又等了片刻,菊香终于从那串钥匙里找到了对的那把,捅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