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出宫。”谢冰宁的声音平静坚定:“阿兄可知道,有什么办法?”
“宫里不适合你,等你出宫去,伯父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又何必在宫里蹉跎呢?”李行前行的脚步一顿,语气里带着不赞同。
“可我不甘心。”谢冰宁低声道:“阿兄,我不甘心。”
“你可别糊涂。”李行还未说话,长康就已经拉起了谢冰宁的手:“傻孩子,你外面还有父母家人,出宫过日子,可要比在宫里好多了。”
谢冰宁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从前就是这样,认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即使身边的人反对,她也不会改变心意。
李行侧目看了看她,只觉眼前的谢冰宁较之以前多了几分不死不休的倔强。
挫折果然可以让人成长,经此一遭,以前懦弱可欺的谢家娘子已经变得不大一样了。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谢冰宁心里有一瞬的失望,李行帮不了她,那她就只能进了崇文馆再想办法了。
可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再抬眼,奉化门已经近在眼前,再进去走上不远,就是崇文馆了。
“我是掖庭中人,不便进去。”李行解下背上的箱笼,又把包袱递还给长康和谢冰宁。
在谢冰宁接过包袱的时候,就听李行在他耳边轻声道。
“崇文馆的白典籍有腰疾,她以前有个徒弟很是尽心,后来那徒弟踩着她攀了高枝,她就再也没收徒。”
谢冰宁的手一顿,然后稳稳接过包袱,对着李行颔首:“多谢阿兄送我到这里。”
“那我先回去了。”李行果然没有送谢冰宁进奉化门,只是挥了挥手让谢冰宁她们进去。
谢冰宁走进奉化门老远,回头还能看到奉化门外站着一道身影,离得太远光线又昏暗,并不能看清楚是谁,可谢冰宁就是觉得,那人就是李行。
崇文馆的外,早就站着一个穿着浅青色公服,身材高挑的女史,远远看见谢冰宁并长康,就迎了过来。
她先打量了谢冰宁一番,才露出一个笑容:“想来这位就是新来的谢掌籍吧?”
谢冰宁只应了一声,微微垂着头,没再说话,却也在暗暗观察着这个人。
这个女史看上去不到三十,在女官中谈不上年轻。正常来讲,女史和宫女一样,可以在二十五岁上下出宫,或还家婚配,或寻一份教习差事,都是不错的去处。
可如果女史宫外没有亲人,或者能力出众上峰被看重,也是可以一直留在宫中的。
眼前这位女史显然不是后一种原因。
且不说她五官看起来并不伶俐,就单单初一见面就明目张胆打量人的举动,在宫里就很容易被吃的渣都不剩。
女史见谢冰宁迟迟不说话,只好率先开口,可一张嘴就拿起轿来:“你可来了,我是白典籍身边的女史,我也姓白,你叫我白姐姐就行……”
话还未说完,就听崇文馆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穿浅绿色公服的女官扶着一个才总角的小宫女才从角门外走了出来。
这女官看上去大约三十余岁,但头发已经花白了,她走路的时候腰微微弯着,一只手放在后背,不时锤上两下,想来就是李行说的腰疾,再看她公服的颜色品级,不用猜就知道这位就是白典籍。
“入秋夜凉,惠香,还不请谢掌籍进来。”白典籍的声音沙哑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来这个不甚伶俐的女史是叫惠香。
惠香缩了缩脖子,才对谢冰宁又挤出个笑容:“谢掌籍,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请随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