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边的人来么?”
谢冰宁淡淡摇了摇头:“我是去领差事的,又怎好真的让人来请呢?”
孙姑姑点点头,替谢冰宁背起箱笼,还想去拿包袱,谢冰宁好说歹说才抢过来一个小的。
包袱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记忆里谢家并不苛待女儿,那只能说是家里确实谈不上不宽裕。
刚刚推开门,就见朝阳公主身边的周嬷嬷带着两个小宫女正走了过来,周嬷嬷见两人出门,眼神闪了闪,就笑吟吟的上前:“奴婢就说谢娘子惦记着崇文馆的差事,今日定会早出门。公主还不信,要是真让你们这样走了,公主可真要罚奴婢了。”
“天子任命,自然要放在心上。”谢冰宁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倒劳烦嬷嬷专门过来一趟。”
周嬷嬷摸了摸鼻子,转而从长康手里抢过一个包袱,才继续笑着说道:“谢娘子哪里的话,娘子也是从公主身边奔了好前程的,公主念着娘子,特意让奴婢送谢娘子过去。”
说着又推了推长康:“走吧,再不走天色就晚了。”
长康抬头看了眼还挂在西南的太阳,又看了看谢冰宁,没有挪动脚步。
谢冰宁笑了:“嬷嬷说的是,那就劳烦嬷嬷稍待,我先去向公主辞行。”
周嬷嬷的笑容又了片刻的龟裂:“公主吹了冷风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躺下前特意吩咐,说不用谢娘子特意过去了。”
谢冰宁仿佛没听到“特意”二字一样,只关切的一连串问她:“公主怎的吹了冷风?要不要紧,可是请太医了?”
“公主不肯呢,说睡一睡就无事了。”本就是个借口,周嬷嬷不想谢冰宁会问起公主的身体,只好搪塞了一两句。
谢冰宁却一脸的认真:“公主年纪小。不知道着了寒气的凶险,我也是刚刚病了一场才知道寒症有多难过,嬷嬷还是赶紧请太医的好。”
周嬷嬷只好应了一声,回头吩咐身后的宫女去请太医,才又引着谢冰宁往门外引:“谢娘子放心吧,公主定会无碍的。”
谢冰宁却没有顺着她向外走,而是又走向公主的寝殿。
“谢娘子?”周嬷嬷叫了一声,谢冰宁才回过头:“公主既然着了伤寒不见人,那我就在门外给公主叩个头全了礼数吧。”
周嬷嬷听她一再提起公主是着了伤寒,就知道不能把“过疫病给公主”的罪名按在她身上,又不好真的去拦着她给公主辞行,只好悻悻的应了一声。
谢冰宁则已然在寝殿门外跪下,对着殿门俯下身,叩了一个头。
寝殿里轻悄悄的,仿佛里面的人真的睡了一般。
在她头碰到青石板路的那一瞬间,头顶传来一阵滚滚的雷声。
以母拜女,怕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这马上就入冬了,怎么还打雷了?”
宫人们被吓到,纷纷抬头去看,只有谢冰宁还伏着身子,感受着额头的冰凉,只觉眼角又湿了。
这一天的泪,比上辈子十年流得还要多。
半晌,谢冰宁才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周嬷嬷,走吧。”
一连三道手段都没成功,周嬷嬷也不好半途丢下谢冰宁,只好做戏做全套,咬牙跟着谢冰宁出了朝阳宫。
不想刚刚出安仁门,谢冰宁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不仅谢冰宁认得,就连原来的宁皇后,也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
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