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打断,谢冰宁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看着沈琴,一言不发。
“沈娘子,有什么事情慢慢说。”长康挺起腰杆,不动声色的将谢冰宁挡在身后。
许是刚刚走得急,沈琴的头发有些蓬乱,坠在耳边的珍珠耳铛也微微摇晃。她的目光在谢冰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就有些心虚的移开,又对着长康冷笑一声:“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实诚人,现在看竟也是个奸的!这人才只是进了崇文馆,离做娘娘还早着呢,你就在这巴结上了!”
谢冰宁还未说话,长康就变了脸色,姑娘家的名声是最要紧的,沈琴这话,分明是说谢冰宁是想做宫里的娘娘才去的崇文馆。
“沈娘子,你……”
谢冰宁站起来,拦住了想要说话的长康,向着沈琴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你失了规矩了。”
不想她会说这样的话,沈琴愣了一瞬,早就到嘴边的指责竟然被咽了回去。
谢冰宁点了点她腰间已经缠成一团的流苏络子:“你走得太急了,毫无贵女仪态,要让李姑姑看到一定会罚你的。”
沈琴低头去解那络子,可许是心里纷乱,怎么解都解不开,她有些急,用力扯了两下,那流苏反而缠得更紧了。
谢冰宁冷笑一声,随手从针线篓里拿出剪子,将那团成一团的流苏直接剪断,纷扬的断线从沈琴手中落下,还有几根飘在她新作的绣鞋上。
“你……”沈琴跺跺脚,想要瞪谢冰宁一眼,可对上她冷淡的眼神,又心虚的别开眼。
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
“不服帖的东西,就不要了。”谢冰宁淡淡说了一句,就又回到软榻坐下。
沈琴愣了愣,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进宫也有八年了。”说完这句话,谢冰宁就拿起随手撂在手边的手册,一页一页翻看着,不再理睬沈琴。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何必……何必……”沈琴讷讷几句,手局促的抓起裙摆,忽想起刚刚谢冰宁说她失了规矩,赶紧把手松开,可刚刚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谢冰宁也不管她,就连头也不曾抬起半分:“长康,送她出去。”
长康这才回过神来,走到沈琴身边:“沈娘子,谢娘子还要休息,要不……”
沈琴浑浑噩噩的跟着长康走到门口,忽然又折返过来:“我……我回来路上,听到些不好的话,你,你注意些。”
说完这句话,沈琴才推开门离开,看背影,就又成了平日里那个端庄贵女。
“沈娘子,你没必要听这些混账话。”长康重新关好门,想安慰谢冰宁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孙姑姑,我都知道的。”谢冰宁合上书放回箱笼,又把写好的字纸扔进炭盆里烧掉,看着最后属于真正谢冰宁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她才舒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袁归雁叫沈琴过去,大半也只是告诉她以后自己要挪去崇文馆,让她和新的伴读好好相处,一起照顾好公主。
可娇杏骄纵名声在外,沈琴势必是忐忑的。
回来路上,想来是听到了几个宫女的“闲聊”,才被激得想到自己这里发作一番。
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当年她和还是不受宠皇子的宇文钦不知见了多少。
等她成为皇后也是颇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后宫的风气肃然一清。
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她都去了十五年了,这样的事情再抬头也不奇怪,只是她心里还是未免有些唏嘘。
“孙姑姑,陪我去崇文馆吧。”朝阳宫既然容不下她,她也就没必要再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