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诚今年24岁,17岁就做了巡警。
21岁时,吉林警察传习所选中了他,去学习了两年。
民国二年(1913年),根据吉林省行政公署指令,吉林高等巡警学堂改称吉林警察学校。
一年后,因经济所限,吉林警察学校停办。
民国五年(1916年)又设立了吉林省警察传习所,培训在职警员。
他满心以为学成归来能平步青云,谁曾想调令到手,滨江道警察局却一个闲职都没有。
他在家闲了半年,把家底掏空四处打点,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传习所的班主任看他可怜,帮他找了关系走动,才没回去继续当巡警。
如今在滨江道警察局综合科当个小文员,一个月十二块大洋的薪水,只比大头兵多两块。
家里有个腿脚不便的老娘,再加上新婚不久的老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老婆闺名芬芳,是前道街掌鞋匠老柳的闺女。
‘掌鞋’是这片的说法,其实就是修鞋。
柳秀芬模样周正,就是有些疯疯张张,倒不是真疯,怎么形容呢?说‘风流’不太对,说‘风骚’也不贴切,还是当地人说的‘疯疯张张’最传神。
老实巴交的关诚不知怎的,偏偏就迷上这样的姑娘,明知不是良配,还是托媒人上门提亲。
那会儿他刚毕业,在家赋闲。
老柳见他是高材生,马上又要进警察局,乐呵呵答应了。
婚是结了,日子却不好过。
没过多久,关诚就发现这媳妇又疯张起来,成天扔下老娘不管,跟几个姐妹不是逛街就去泡舞厅。
“我去找她!”关诚气得浑身直抖。
“站住!”老娘急得直掉眼泪,“傻小子,鱼找鱼,虾找虾,你俩就不是一路人,放过人家吧!”
关诚喊了声“娘”,蹲地上嚎啕大哭。
哭完倒是舒坦了些。
关诚抹了把脸,起身去抱柴火烧炕。
忙活完,又在外屋地点火做饭,家里就剩两个蔫土豆和半碗小米。
熬了粥,把土豆煮烂捣成泥,撒上碾碎的大粒盐,就是一顿饭。
吃完饭,关诚裹紧大衣出了门。
站在岳父家门前正犹豫,就看见胡同口晃过来两个人影。
“柳秀芬!?你……你不要脸!”关诚见自己媳妇跟着个男人回来,气得破口大骂。
那男人瘦高个儿,一张凶悍的长脸凑过来:“呦,这不是综合科的小关嘛,认得我吗?”
关诚这才看清,竟是局里的警长李永年!
“李警长,你啥意思?”关诚心‘砰砰’直跳。
“啥意思?搞破鞋呗!”李永年嬉皮笑脸,一把拽过笑嘻嘻的柳秀芬,当着他的面就在她胸脯上捏了一把。
“烦人!”柳秀芬不但没恼,反倒娇嗔一声。
“我日你母亲!”关诚的火‘腾’地窜上来,抬脚就朝李永年踹去。
可他一个文职,哪是成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李永年对手?三拳两脚就被打趴在地上。
李永年拍了下柳秀芬的屁股,嚣张大笑:“行啦,回去吧,改天再来找你玩儿!”
李永年走了。
柳秀芬瞥了眼躺在雪地里的关诚,摇摇头:“你呀,太窝囊,这日子没法过,还是跟你老娘过去吧!”
‘砰’的一声,大门重重关上,震得关诚脸生疼。
他抓起把雪按在鼻子上,很快止住了血,心却像被这冰天雪地冻透了。
老娘说得对,鱼找鱼,虾找虾,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回到办公室,他就把休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