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使特命尔部即日接管兴城县火车站防务,整饬军纪。
凡我奉军将士,无论隶属何部,但有违犯军纪者,准尔先斩后奏。
务使军容整肃,秋毫无犯,以振我军威。
整饬完毕,即行电报,候令开拔。
事关战局,慎之重之。
此令!
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
中华民国十三年八月初八日
唐枭看看手枪,又看了看这封手令。
怪不得那天自己在大帅府门外等了那么久,原来俞恩桂另有密令,这家伙的嘴是真严!
抬眼再看看站台上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兵,大帅太了解这些人了,这都能猜到!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成了他手里的一杆枪?
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没人愿意干!
转念又豁然开朗,那天在大青楼他还骂自己蹬鼻子上脸,看来人家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得寸进尺,于是顺水推舟,就把守备旅给了自己。
或许李少白没死,也会给自己这个名头,派来这里做刽子手!
真是头老狐狸!
远处几个军官,围住了一个卖煮苞米的小女孩,这个上去摸一把,那个掐一下。
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手臂上挎着个布包袱,正大口啃着苞米。
女孩儿吓的哇哇大哭。
俞恩桂也看到了,鼻腔里‘哼’了一声,目光远眺道:“这都是第1军姜登选的宝贝疙瘩,这几天肯定没轻折腾!”
说着又扭头看向唐枭,压低了声音:“大帅原话:这么下去,不用吴佩孚打过来,老百姓先要挂直系的旗了。”
守备旅的士兵们还在下车。
“哟,这是哪的杂牌部队呀?”那几个军官不再纠缠卖苞米的小女孩儿,勾肩搭背,晃悠着站在一节车厢前。
络腮胡子嘴角还挂着苞米粒儿,斜挎着武装带,叼上烟点燃,眼神轻蔑道:“听说这趟车运来的兵是打主攻的?就他妈这德行?”
几个军官哈哈大笑。
守备旅的士兵沉默着,有些人还在哇哇吐,有些人的拳头已经攥紧。
许大炮和吴铁牛迎了过去,虎视眈眈看着这几个军官。
这时,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列队过来了,还牵着一匹青马。
打头是名少校,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随后在俞恩桂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俞恩桂翻身上马,又回头看了一眼乱糟糟的站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朝唐枭抱了抱拳:“保重。”
唐枭和赵木、陈卫熊等人敬礼告辞。
马蹄声远了。
唐枭扭头看向了那几个军官,随手把那封手令给了陈卫熊,拎着那把勃朗宁手枪,走了过去。
他比络腮胡子高半头,阴影笼罩着对方油腻的额头:“姓名?部队?”
“一军二师骑兵营长,孙虎!”络腮胡子喷着酒气,看了一眼唐枭领口上的上校军衔,撇撇嘴说:“咋地呀?”
唐枭二话不说,左手猛地扣住了孙虎右手腕关节,再用力一拧。
与此同时,右手的那把勃朗宁手枪,顶在他太阳穴上。
孙虎右手臂上的布包袱掉在了地上,散开以后,银元、烟土、女人的绣花鞋……撒了一地。
“抢劫民财,该杀!”唐枭的声音不大,周边大兵都安静下来,怔怔看着。
唐枭余光瞥见对面二楼站长室的窗帘动了动,应该有人在观望。
孙虎咧嘴笑了:“老子是姜军长的小舅子,你他妈敢……”
呯!
唐枭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