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9月15日
一大早通讯兵报告,奉军已向热河和山海关方向的直军发起进攻。
战争爆发!
奉军总司令部设有电务处,下属各军、师级单位配备通信队,负责电报、电话联络。
旅级和独立团没有通信队,但都有电报机,有一至两个通讯兵。
早饭过后,通讯兵又来报告奉天方面发来的兵力分配情况:
战场在山海关、九门口、石门寨以及热河一线
奉军部署如下:
镇威军第一军:军长姜登选,副军长韩麟春;
镇威军第二军:军长李景林,副军长张宗昌;
镇威军第三军:军长张学良,副军长郭松龄,主攻九门口、石门寨、山海关等地;
镇威军第四军:军长张作相,副军长丁超。;
镇威军第五军:军长吴俊升,副军长阚朝玺;
镇威军第六军:军长许兰州,副军长吴光新;
下午又有电报,这次是直军部署情况:
讨逆军第一军:军长彭寿莘,为东路军,沿京奉线前进,由山海关进攻辽沈;
讨逆军第二军:军长王怀庆,为中路军,出喜峰口攻热河;
讨逆军第三军:军长冯玉祥,为西路军,出古北口攻开鲁。
参谋们在地图前分析着敌我形势,陈卫熊揉搓着下巴,有些奇怪,明晚就到山海关了,怎么对守备旅还没有安排?
俞恩桂和唐枭面对面坐着抽烟、闲聊,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相处融洽。
唐枭也暗暗奇怪,六路陆军,大帅会安排自己去哪儿?
他也问过,可俞恩桂却说不急,很快就知道了。
上厕所时,他和陈卫熊来到车厢连接处抽烟,陈总参谋长小声说:“不用猜了,肯定让咱们跟第三军,毕竟是亲儿子,增加一个旅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便宜别人?”
他没猜对,奉天再没来电报。
9月16日,傍晚,兴城县火车站。
闷罐车的铁门‘哐当当’一声声被拉开了,浑浊的热浪裹挟着汗臭、烟草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三十节p型棚车里吐出三千多条喉咙嘶哑的汉子,有的踉跄着栽倒在地,大口喘息;有的扶着膝盖干呕,脸色煞白。
汗酸味混着尿骚气在秋风中凝成白雾。
这趟从哈尔滨开来的军列,塞了整整一个旅的三千七百多号人。
两天两夜没正经饭食,只有硬邦邦的窝窝头和咸菜疙瘩,三次停车补水放尿,可还是有人憋不住尿在了车厢里。
水也早就喝光了,士兵们舔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妈的,这哪是运兵,这是运牲口!”一个原守备旅的老兵声音嘶哑,骂骂咧咧地踢了脚铁皮车厢。
站台尽头,几个穿灰布军装的大兵正用枪托砸货运仓库的门锁,领头军官的武装带里别着两只翡翠镯子,青瓷碎片在他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
唐枭走下车厢,军靴踏在火车进站时溅起的锈红色泥浆里。
他眯了眯眼,乱哄哄的站台好像村头大集,刺目的夕阳斜照在铁轨上,映出一片暗红。
“唐旅长,我就送到这儿了。”身后,传来俞恩桂的声音。
唐枭转身,连忙微笑着拱手:“俞大哥,这一路多亏你照应,唐某记在心里。”
俞恩桂笑笑,递来个油纸包,压低了声音:“大帅让我给你的。”
唐枭一怔。
打开纸包,里面一把锃亮的勃朗宁手枪,夕阳下泛着蓝光。下面还有个牛皮纸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大帅手令:
吉林守备旅旅长唐枭仰即:
当此直奉战事胶着之际,军纪乃立军之本。
军纪废弛,滋扰地方,为兵家大忌,兴城火车站乃此次各部运兵要道,尤关战局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