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放好儿子,发现老婆已经睡着了。
唐枭钻进了被窝,轻轻推了推她。
“滚蛋……不行了……真不行了……火赤燎地疼……”鹤顶红喃喃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唐枭手就停下了,顺势放在了她纤细的腰上。
“老婆,等响马哨建好了,我就接你和儿子过去,每天搂着你睡。”
他柔声说着,鹤顶红响起了微不可察的鼾声。
黑暗中,唐枭睁大了眼睛,算了,听老陈的话,还是别说了。
很快,他也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温馨平和,唐团长每天抱着胖儿子不撒手,期间还陪着老婆去逛了两次街,大包小包买回来好多东西。
陈卫熊天天陪着贺飞虎喝酒聊天。
杜小山六个人和大熊他们也相处融洽,还跟着去山里打过两次猎,满载而归。
十天后,唐枭说该走了。
临别时,他抱着儿子亲了又亲,鹤顶红说你轻一点儿,儿子爱流口水都是你亲的。唐团长说我回来他就爱淌口水,和我有个屁的关系!
大熊和大春儿已经套好了马车,送他们去的火车站。
贺飞虎走进卧室,就见侄女侧躺在床上,逗着咿咿呀呀的小国柱说:“……你也不高兴啊?你老娘我还不高兴呢!你那爹呀,去看你二妈去喽……柱子呀,你快点儿长大,帮娘踢他屁股……”
贺飞虎没说话,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长春站的月台上。
几个裹着破棉袄的脚夫蹲在煤油桶前,分食着烤得焦黑的土豆。
穿灰鼠皮袄的商人冻得直跺脚,手里的文明棍在青砖地上敲出清脆的‘笃笃’声。
旁边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把脖子缩进衣领,袖筒里揣着个黄铜算盘,呼出的白气在胡子上结了层薄霜。
最扎眼的是那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大冷天还踩着木屐,‘咯吱咯吱’地踏着积雪走,身后跟着个弯腰扛皮箱的朝鲜苦力。
远处,戴风镜的火车司机正用铁锤敲打结冰的汽笛。
铛——铛——
声音像钝刀割过夜色。
唐枭一行人上了火车,十几分钟后,汽笛嘶鸣,车轮缓缓转动。
车窗外,铅灰色的天压着白茫茫的雪原,蒸汽机喷出的浓烟在寒风中凝滞不散。
玻璃窗上结满了霜花,外头的枯树枝扭曲着,铁划般刺向天空。
过了山海关,砖窑的烟囱在暮色中吐着红褐色的烟;铁轨边的积雪开始渐渐斑驳,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泥土;夜里经过黄河时,唐枭隐约听见了冰面开裂的闷响;过了郑州后,晨光里竟瞥见麦田残存的绿意。
当火车终于驶进广州站,荔枝湾的榕树垂着长长的气根,正在暖风中轻摆。
这一路,竟走了整整十四天。
茉莉正拎着桶往外倒脏水,一眼就看到了走下黄包车的自家男人。
脏水桶撒了,她飞奔过来,扑进了唐枭怀里。
紧接着,一边哭,一边用两只嫩白的小手捶他后背:“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呀!”
唐枭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任其捶打。
陈卫熊也下了车,轻咳一声,笑呵呵道:“差不多行啦,注意影响!”
已经三岁的小世宗穿着开裆裤,拎着一把涂着黑漆的木制小手枪,蹦蹦跳跳跑出了院子。
远远见到这些人,端着枪就冲。
一边跑,还一边稚声稚气地喊:“干娘?干娘?!你别怕,我来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