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打在了他脸蛋子上,老枪一声没吭,死狗一样扑倒在地。
江边四仰八叉躺着的老狼,反应速度极快,扭头看到黑压压的大兵,想都没想,紧跑两步,一头就扎进了乌苏里江。
他从小就在江边长大,水性极好。
贴着水底快速往下游走,耳边依稀还能听到密集的枪声。
老狼差点没哭了。
完了,兄弟们一个都不会剩!
不只他一个跳江的,十几个小子下饺子一样往江里奔,都被一一击毙。
收队后,张启山被吴铁牛骂了个狗血喷头。
寒葱沟老狼的绺子被剿,103个人全部被杀,可唯独大掌柜跑了,这让张启山羞愧得差点把脑袋插裤裆里。
一营是前天出的饶河,他们离开的时候,唐枭和警卫排还没走。
县公署有酒宴,还有保险合约要签。
吴铁牛带着队伍经过四道河村,发现这里遭了匪,问清楚是哪伙绺子和具体人数后,一连长张启山请命围剿。
犯下错误的是他自己,自然不敢犟嘴,发誓一定要抓到老狼。
半个月后,狼狈逃窜的老狼出现在了抚远县一家赌场后院,拜见其把兄弟黑毛子。
“大哥——!”老狼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没了,都没了,一夏天砸窑积攒下的大洋和金银首饰,二十三匹战马,上百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没了,呜呜呜——”
“你确定是黑山军?”黑毛子恶狠狠道。
黑毛子大号毛兴旺,老家在饶河县河口村,或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缘故,做了绺子以后,跑去了抚远县。
他是老毛子混血。
据其母亲说,糟蹋她的是个老毛子土匪又高又壮,一身的黑毛。
黑毛子像极了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同样又高又壮,同样的一身黑毛,所以才有了这个匪号。
老狼连忙说:“肯定是,咱这嘎达驻军都在佳木斯一带,那些家伙才懒得往这边跑,这么能折腾,出手又快又狠的,除了周大胡子,没别人!”
黑毛子骂了起来:“上百人,竟然一枪一弹没放,你就这么跑了?”
老狼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哥,干不过呀!真干不过!”
黑毛子起身来到他身前,声音柔和了好多:“行啦,丢不丢人?大哥给你报仇……”
老狼刚要感谢,就觉得心脏一凉。
低头看。
大哥的手攥着刀柄,正在自己胸前。
这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紧接着,他那对儿紧致的小眼睛翻了白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毛子托住了他的尸体,在其耳边呲着一口白牙,轻蔑道:“废物!”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小子把老狼的尸体拖了出去。
盘腿上炕,黑毛子卷着烟,脑子不住飞转: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将是吉东最后一支绺子了!
抚远县天高皇帝远,这些年来,他连奉军都不惧,更别提这支去年才崛起的黑山军!
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占东和镇中华竟然都折在了这个周大胡子手上。
那些年他没少和老占东对着干,可在得知他俩都折了以后,竟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黑山军?
周大胡子?!
不能坐以待毙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然早晚被他们囫囵个吞下去!
“老九,”他喊了一嗓子,“叫二炮和亮子他们都过来!”
“大柜,二哥手气正好……亮子也刚进三姑娘的房间……”
“五分钟来不了,让他们自己去跳江!”
“是!”
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太早了,刚进十月,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工地停了,所有营造厂都要撤了,明年开春继续。
那些流民却都留了下来,有旧军营可以住,还有棉衣棉裤,这个冬天不难过。
1920年奉军扩张以后,军需条例规定士兵每年发放棉衣、棉裤、棉帽、棉鞋等全套冬装,军官另有呢制大衣。
一个月前,唐枭给奉天写了信,说保安团的棉衣尚可再穿一年,能不能给一些粮食。
张学良把信转给了郭松龄。
前天,两万斤大米、一万斤小米、一万斤玉米和一万斤红薯和黑豆运到了响马哨。
这些粮食,够黑山军吃一个多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