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金泽霖又开始操着一口鲜语,骂起了自己的儿子。
“你这个废物!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一股土匪!什么狗屁黑山军!什么周大胡子,他们就算披上的那身皮,也是群乌合之众!我们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金永祥被骂急了,小声嘀咕:“老马他们不敢冲,和我有啥关系?”
“和你没关系?这事儿要是换成你大哥,他就算把血洒在松花江上,也不会窝窝囊囊得像条丧家之犬!”
“大哥?”金永祥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嘟囔道:“这么喜欢他,去找他呀!”
“住口!”金泽霖暴怒地打断他,随手抄起箱柜上瓷瓶里插的鸡毛掸子,就往儿子身上抽,“你这个不孝子!敢诅咒我死?我宁愿死的是你!”
鸡毛掸子重重地落在金永祥背上,发出‘啪啪’响声。
金永祥没躲闪,硬生生承受着父亲的怒火,眼中的不耐烦却越来越明显。
死的是我?
然后让那个小崽子继承家产是吧?
这老登都多大岁数了,还是闲不下来,八年前娶了七姨太,竟然还生了个带把儿的。
那小崽子大名叫金永生。
从那以后,金永生成了金家的大宝贝。
再一想起七姨太看向自己的眼神儿,金永祥很清楚,那骚蹄子巴不得自己打呼噜噎死,喝水呛死……这样她儿子就能继承家产了!
啪啪啪!
鸡毛飞舞。
金泽霖继续抽着,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畜生,明天我就送你去齐齐哈尔,给我当兵去,什么时候像个人了,再给我回来……”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年纪大了,老四永生太小,金家就指望老三一个人了。
可这小子吃喝嫖赌抽,就没有他不好的,给他多少钱都会花光!
他竟然还敢串通马大嘴去砸响窑,真是胆大包天!再这么下去的话,金家真交到他手里,早晚也得败光了!
听说又要赶自己去当兵,金永祥的火就有些压不住了。
“我不去!”他吼了起来。
金泽霖更加愤怒:“学会犟嘴了是不是?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让你再继续丢人现眼!”
噗噗!
又是一顿没头没脑的抽打,鸡毛飞得满屋都是。
金永祥这股火再也压不住了,冲上了头,扬手抓住了鸡毛掸子,红着眼珠子,操着一嘴标准的东北话吼道:“人死了,咱就赔!咱再招!保险队和马大嘴胆小怕事,和老子有什么关系?你他妈一天天杵倔横丧看不上我,是不是也盼着我早死,好给那小崽子倒地方?!”
“老子?”金泽霖没再用鲜语,气得嘴唇都在抖:“你个畜生,和谁一口一个老子?”
“和你!”金永祥一把夺过鸡毛掸子,两只手用力,‘咔嚓’从中间断成了两半,“就是你!你个老叽霸灯太偏向了!”
啪!
金泽霖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你再说一遍?”
“没完了是吧?!”金永祥这股火压了好几年,自从那小崽子生下来,自己就不能做错一丁点儿事情,否则就会鸡蛋里挑骨头,老家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嘴里骂着,用力一推。
金泽霖毕竟上了年纪,这一番抽打已经气喘吁吁,被他这一推,噔噔噔——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没站稳,朝后仰去。
哐!
好巧不巧,这一下正撞在了桌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