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你没事儿吧?”刘铭问。
“没事儿!”唐枭坐了起来,这才看到身边躺的是吴铁牛和赵木,记忆潮水般涌了出来。
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于是连忙问:“老贾呢?”
刘铭拉着哭腔说:“没看到,肯定死了呗……”
唐枭扬手敲在了车厢上,大声喊了起来:“停车,停车!”
马车停了,赵木和吴铁牛也被他敲醒了,唐枭撩开棉门帘刚要往外跳,紧接着就愣在了那里。
眼前一片白。
就像大自然打翻了白色颜料桶,皑皑白雪一望无际,雪与天在朦胧中交汇、相融,分不清界限。
这是哪儿?
四个人都下了马车,这才看到马车前面黑压压都是马匪,马背上满满当当大包小包。
他们像一条黑色巨蟒,在冰天雪地中踽踽前行。
赶车的汉子过来了,汉语有些生硬:“都醒了?撒尿就快一点!”
唐枭连忙问他:“我受伤的那个兄弟呢?”
“送医院了,治好就送过来了!”
“哪儿的医院?”
“彰武县,放心,那儿有我们的朋友,死不了!”
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尿不尿?不然跟不上队伍了!”
四个人连忙都解开了裤子,吴铁牛‘哗哗’尿着,一只手揉了揉后脑勺,骂道:“操,等我找到谁打我的,懒籽儿给他捏出来!”
赶车的汉子也在撒尿,先是呵呵一笑,随后不解地问他:“懒籽儿是什么?”
吴铁牛没好气地看了他裤裆一眼。
这小子连忙提上了裤子。
唐枭见他挺健谈,系好腰带问他:“这是哪儿?”
“前面就是科尔沁右翼中旗了……上车吧!”说完,他就去赶车了。
刘铭压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大柜,为啥不绑咱们呢?就不怕咱们跑了?”
唐枭瞥了一眼这茫茫雪原,苦笑道:“跑?往哪儿跑?”
是呀,往哪儿跑呢?
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四个人什么都没有,跑不了多远,就算不被饿死,也得冻死。
还用绑上吗?
四个人又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走。
赶车的汉子叫额尔登,刘二少爷喊他老登。
‘老登’,指的是老不正经的男人,看来额尔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觉得还挺好听。
他往车厢里扔了一袋子的风干牛肉。
说饿了就撕着吃,要是渴了,停车后抓把雪嚼。
唐枭几次问韩大掌柜的在哪儿,拉我们去哪儿,可额尔登什么都不说。
四个人分析来分析去,怎么也想不明白,韩苍穹为什么要把他们带上,要带到哪儿去。
当天夜里,马匪们在雪原上铲出了一个个雪窝子,铺上兽皮,就在里面过夜了。相比之下,唐枭他们有车厢,还算享福。
夜里,赵木小声说:“他们有近一千人。”
唐枭也查过了,不止一千。
太冷了,四个人挤在一起,后半夜还是被冻醒好几次。
草原上一棵树都没有,根本就无法取暖,只能挺着,唐枭恨不得把车厢点燃了。
两天后,绵延起伏的山脉骤然闯入视野,像是大地涌起的巨大波澜。
望着这些雄浑的山峦,唐枭目光凝滞,整个人傻了一样。
赵木见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我知道这是哪儿了!”
“哪儿啊?”赵木追问。
“哲里木盟!”说着,他沿着车窗指向远处的大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知道那是哪儿吗?”
还没等赵木回应,他已是满脸狂喜,近乎喊了出来:“那是大兴安岭啊,那是我家!”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三个人被他感染了,趴过来看着远山。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