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氏家宴在中堂院内隆重举行,整整六大桌,每桌围坐着二十余位家族成员。
陈卫熊的认祖归宗仪式上,亲戚们的态度各异:
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高兴,热情洋溢地表达祝福;也有人表面热络,实则各藏心思,暗地里盘算着各自的利益。
陈卫熊心如明镜,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家主陈繁源的致辞饱含深情,字字句句都让人有所触动,赢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陈卫熊右手边坐着抱着小世宗的三姐,左手边则是下一代陈氏家主的堂兄陈盛南,两人脸型颇为相似,但陈盛南的眉眼更为端正,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陈盛南原配是指腹为婚,不成想那余氏自小体弱多病,按理说陈家如果悔婚,没人能说出什么来,可陈繁源不同意。陈盛南十九岁娶余氏过门,却迟迟无后,六年后余氏还是走了。陈盛南与父亲置气,硬生生空了三年,这才娶了广州城商会会长蒋博宇的小女儿。如今大儿子陈世开已经上私塾了,小家伙眉清目秀,惹人喜爱。
基因的神奇在这一代身上得到了体现,他们都不再是长条脸型,就连小小的陈世宗也能看出眉眼间的清秀,与陈卫熊的相貌截然不同。
这一点值得怀疑,后来唐枭也时常说起,说是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缘故。
陈大茶壶嗤之以鼻,说明明是像我老婆,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陈盛南已年过四十,父亲陈繁源是半隐退状态,近年来家族的生意大多由他打理,这位大堂兄性格刚毅,行事方正,家族中的小辈们对他无不敬畏有加。
陈繁源坐下后,建议让陈卫熊说两句。
陈卫熊也没扭捏,起身端起酒杯,大声道:“各位……”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盛行九岁离家,漂泊四方,大江南北皆留下我的足迹。”
“这些年走过千山万水,可无论身处何方,我始终牢记自己是广州义门陈氏的子孙。”
“如今我已成家立业,有了妻儿相伴,想要落叶归根的念头愈发强烈。每当想起故乡,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那是对家的眷恋,对根的追寻。今日得以回归故土,全赖大伯及各位长辈的照拂,也承蒙兄弟姐妹的情谊。”
“往后的日子,还望诸位多多关照,我定当铭记这份恩情,与大家携手,共护家族荣光!”
“我干了,各位随意!”
一杯白酒下肚,所有人又都鼓起掌来,神态各异。
他坐下后,陈盛南小声说:“盛行啊,熟悉一段时间,看看你擅长做什么,日后咱们再议。”
不等陈卫熊说话,坐斜对面的堂弟陈盛波问:“二哥,这些年你做什么生意呀?”
按照家族这一代的排行,陈卫熊排老二,仅次于陈盛南,再往下才是陈盛北与陈盛波,虽说这二位和陈盛南是同父异母,不过也比陈繁源六个弟弟家的孩子要亲近许多。
陈卫熊笑笑说:“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生意。”
“我听说你为了进门,还放了三枪?二哥怎么会有枪呢?”陈盛北问。
陈卫熊说:“这个世道,没有枪可不敢走远路!”
陈盛波问:“多远?”
“吉林!”
“呦,那可是苦寒之地,听说撒尿时,没等尿完就冻住了,是吗?”
陈盛北接上说:“对呀,说要拿个木棍敲才行,一个弄不会,能把小兄弟敲下来。”
陈盛波瞥了三姐一眼,坏笑道:“不知道二哥的还在不在?”
两个人一唱一和,还挺顺畅。
陈盛南沉下了脸:“一口没喝就多了?不胜酒力就下去!不说话没人当你俩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