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晴,奉天城却从下午开始下雨,还不到傍晚,就把天下黑了。
杏儿胡同的唐枭终于熬到了时间,把家里的钱拿出了一多半,约有二百多块大洋,用布包好后,顺着墙头扔进了苗小朵家院子里。
这段时间没少吃小楼娘的饭菜,一点儿心意吧!
这些钱一部分是鹤顶红让大熊带回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郝老七给拿的。
这一别,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可唐枭还是没去敲门。
他穿好着蓑衣,牵着白马出了院子,走出胡同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上马离去。
小楼娘在屋里听到了声音,外面下着雨,舍不得儿女淋雨,她下炕后趿拉上鞋,撑了件衣服出了屋,来到了东墙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布包。
弯腰去捡,不由一怔。
太重了!
解开以后就懵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洋。
“小朵——!?”她喊了起来,“小朵?”
苗小朵推开了窗子,问:“娘,快进屋啊,咋了?”
“你周大哥走了!”
苗小朵只穿了件小褂,下面是条大短裤,闻言就愣在了那里。
小楼娘顾不得淋雨,衣服搭在背上,两只手抱起了那些大洋,起身就见闺女光着脚从窗户跳了出来。
“这丫头……干嘛去呀?”
苗小朵不信,不信周大哥不告而辞。
院门没锁,她一下就撞开了。
“周大哥?周大哥?!”
院子里漆黑一片,她跑进了屋,点燃煤油灯,端着灯四下打量,东西屋炕上都是空的,被褥什么的都还在。
又往外跑,才发现那匹白马不见了。
白嫩的小脚丫踩着泥水,手里的煤油灯瞬间被浇灭。
苗小朵傻了一样站在胡同里,大雨倾盆,衣服都贴在了她年轻的躯体上。
她双膝一软,跪在了雨中。
她想喊,想叫,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楼娘出来了,把衣裳撑在了闺女头上,柔声劝她:“傻丫头,他们的生活不属于咱们,回家吧!”
“娘——”苗小朵‘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大雨还在继续,天际间划过一道闪电,好半天雷声才响起。
九点整。
十个人集合后兵分两路,老葛和大春儿撬开了‘天合涌’的后窗,动手之前,这里的暗哨必须拔掉!
唐枭带着七个人等着。
鹤顶红没来,之前她说过有其他事情要办。
不一会儿,老葛他俩回来了,大春儿说:“唐爷,没人!”
唐枭一怔:“楼上楼下都找了?”
“找到了,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晚上不留人?”
“不应该呀!”唐枭狐疑起来,他不止一次看到‘天合涌’关门以后,二楼的人还在。
暗哨不是一个人,三个人轮流蹲守,看着同样不是当兵的出身,都是些帮会人物。
不能再拖了,有可能今晚没来,又或者出去了。
“动手!”他下了命令。
咔嚓!
又一声炸雷响起。
前后院各五个人,一人翻墙进院子,很快大门都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楼值夜的小子正在打瞌睡,就被唐枭抹了脖子。
剩下三个小子都是在睡梦中走的,十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有大雨的掩护,几乎一丁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推开一扇门,被子凌乱,人不在。
这应该是那个老妈子的屋,唐枭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