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木穿戴利落后,头也没回出了屋。
他贴着围墙,来到了仓库后面,在几块烂砖头下面挖出了六个油纸包,拆开一个,里面是把崭新的大镜面匣子,两个弹夹都是满的。
这是陈卫熊陆续拿回来的,每次去西顺街的老仁义馆喝酒,都会拿回来一把。
赵木把剩下五把简单掩盖了一下,又压上了砖头。
枪插在腰间,墙角拿起一长一短两根木棍儿,斜搭在墙上,后退两步……
噔噔噔!
就用了两步,狸猫般上了墙头。
他一条腿瘸了不假,可这身功夫还在。
他走路确实有些跛脚,但绝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明显。
他离开不一会儿,小刀也贴着墙根儿过来了,取走了另外五把手枪。
赵木穿街过巷,先去了北新街一家大车店,很快牵出了一匹黑色的蒙古马,店老板拱手道:“木哥,珍重!”
店老板叫王顺,曾经是巴彦县驿马山上的兄弟。
一目苍狼王汉被赵木枪杀以后,他没有跟着兄弟们上二龙山,而是来到了城里,在赵木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大车店。
赵木催马直奔滨江道警察局,路过护路军司令部,大楼黑着灯。
途经十八道街的镇守使署,这里原先是兵备道衙门,护路军总司令高凤城在此办公,韩学民在这里也有间办公室,同样黑着灯。
原本想顺路先解决掉韩学民,既然陈卫熊让他杀的是林元魁,也不再纠结。
往西拐就是新市街。
滨江道警察局位于这里,三楼局长办公室同样黑着灯!
妈的!
赵木暗骂起来,掏出老怀表看了看,已经夜里八点了,时间紧急,怎么办?
这几个月来,他经常夜里跳墙出来,已经把韩学民和林元魁的行踪摸差不多了,这两个人晚上应酬很多,但留在办公室到半夜的时候也不少。
多少个夜里,他盯着办公室里的那盏灯咬牙切齿,要不是三姐和孩子在他们手上,早就冲进去了!
现在办公室没人,要想办法问出来林元魁去哪儿喝酒了。
这时,警卫室里出来个警卫,嘴里哼着歌,晃晃悠悠出了小铁门,沿着墙根一直走,拐到东墙小胡同里,解开裤子就‘哗哗’尿了起来。
去后院旱厕没这个位置近,值班警卫都在这儿撒尿,胡同里的邻居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别动!”警卫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剩下的尿瞬间憋了回去。
同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腰上。
这小子胆气不小,提着裤子说:“兄弟,抢钱的话,我拿给你!抢枪的话,我真没带出来……”
赵木压着嗓子问他:“林元魁去哪儿了?”
“你问错人了,我一个小警卫,哪儿能知道局长行踪?”
“他几点离开的?”
“下班就走了!”
赵木扬手就砸在了他脖颈上,这小子一声没吭就晕了过去。
很快,赵木换了一身黑色警服出来了。
胡同的垃圾箱里,那个警卫被剥了个溜光,手脚都被赵木的裤带绑住了,嘴里还塞了袜子,又用裤子缠了两圈,在脑后系了个死扣。
林元魁下班就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应邀去喝酒了,二是回了家。
他家里已经有三位姨太太了,最近半年又在外面养了两房娇滴滴的女人,不过已经被大老婆张景芳端了窝,赶出了哈尔滨。
那两个窝没了,很可能去喝酒,可哈尔滨想请他喝酒的人,能喝酒的地方,太多了!
没时间了,现在只能赌他回了家。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位于南新街的林公馆。
院子里灯火通明。
赵木把马远远拴好后,来到了大门对面,躲进了一家门洞里,计算着时间。
自己这边不能先开枪,否则大库那边是个麻烦。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着,他一动不动。
他要赌一把,赌林元魁在家,如果不在家,就杀光他全家!
大库对面的民房里,东屋南窗大敞四开,炕桌上点了两盏煤油灯,四个小子光着膀子,围坐在炕上玩牌九。
屋里闷热,摇着蒲扇的汉子骂骂咧咧,说今晚这只手真他娘的臭不可闻。
光头汉子说:“你肯定摸姑子比了!”
说完大笑。
“闭嘴!有动静!”白脸小子侧着耳朵,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