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唐枭质问为什么伍局交给高记的钱,为什么比壹局那边要低。
洪胖子愁眉苦脸起来:“老许那边印子钱放得好,毕竟有张僧帮他,这家伙虽说跋扈了一些,可往回收钱的手段也是狠辣……”
说到这儿,他连忙闭了嘴,随后扬手就抽了自己嘴巴一下,连忙赔礼:“唐爷,瞧我这张嘴,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这一番姿态表现出来,好像是说漏了嘴,责怪唐枭不该杀张僧。
实际上他是在说,伍局赚得少,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张僧这样的狠人帮衬,是印子钱放得不好,和他的经营能力无关。
唐枭点了点头:“也有道理,要不以后让赵木留下?”
洪胖子答应得十分痛快:“没问题,赵木兄弟是胡子出身,手段肯定不比张僧差。”
赵木不吭声。
脑子里还在琢磨刚才他说的那句:三姓家奴。
他没看过《三国》,可吕布的故事不止一次听说书先生说起过,洪胖子这是在骂自己,先是在驿马山做土匪,又跟了高力士,现在又跟在了唐枭身后。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可又不得不说,人家也没说错,哪怕情非得已、命运使然,自己也确实换了三位大哥。
唐枭看着露出来的半张大脸,嘴角始终挂着笑。
他不过是在逗洪胖子玩儿而已,就像猫抓了只老鼠,吃掉之前总要逗弄一会儿,不然哪儿来的成就感?
“行啦!”他合上了账本,扭头对账房老梁说:“老梁啊,你也别装模作样了,这些东西都是摆设,看出花来意义也不大!”
洪胖子脸色丝毫没变,眼珠子滴溜溜开始乱转。
啪啪!
陈卫熊拍了两下巴掌,门开了,孙迷糊和光头老六架着苏家福进来了,扔在了洪胖子脚下。
洪胖子脸上的笑意开始转淡,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姐夫……姐夫……”苏家福哭了,鼻涕眼泪都淌了出来,“我对不起你,可、可我要是不交代的话,他们、他们就要把我塞冰窟窿里呀,我害怕呀……真害怕了……”
洪胖子一声长叹,扶着桌子就站了起来,那张胖脸少有的严肃,盯着唐枭的眼睛说:“唐老板,说吧,你想怎么做!”
唐枭侧过身体,拉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拍了两下说:“这是你小舅子的账本,上面详详细细记录了从1913年开始到现在,每一笔印子钱的收益,这笔钱合计有二十二万大洋,该不该交回高记?”
“没问题!”洪胖子肚子就挺了起来,两只手依旧拄着桌面,“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肯定凑齐!”
“好!”唐枭十分欣慰,继续说:“另外,连续六年你在账目上都做了手脚,少交了三成分红,这笔钱能补上吗?”
洪胖子露出了一丝为难,想了想说:“容我卖一套房子吧!”
“行,我们等你!”
陈卫熊悠悠叹了口气:“道哥呀,怎么说你也是高老板的生死兄弟,钱都补齐以后,你可以离开,既往不咎,怎么样?”
洪胖子就是一喜,满脸感激,连忙说:“谢谢陈爷,太谢谢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说着,他撇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唐枭朝赵木点了点头,几个人都出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了洪胖子、瘫在地上的苏家福,围着桌子的唐枭、陈卫熊,还有三位账房先生。
洪胖子开始酝酿情绪,很快那张胖脸上都是懊悔,小眼睛里也浸满了眼泪,哽咽道:“说起来,我愧对大哥,也是被钱财迷了眼,再加上对家里人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