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唐枭在林元魁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时,郭明扬的父亲郭山东子带着大儿媳,来到了秋实阁。
门外还有四个年轻人,高矮胖瘦都有,这是他花钱雇来的保镖。
如果唐枭在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这几位是兄弟盟的高粱和老小儿他们。
秋实阁的护院也在,八九个大小伙子,怀里都揣着尖刀,聚在院子里跺着脚抽烟。
最近这段时间,院子里人心惶惶,谁都不会想到,郭明扬竟然会去干胡子的营生,而且还死了,死在了百花楼那个唐枭手里。
房间里火炉很旺,温暖如春。
赛秋香十分客气,一口一个‘郭叔儿’、‘嫂子’,殷勤地端茶倒水。
郭明扬的葬礼她去了,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所以对于这二位的登门,并不惊讶。
“行啦,别忙活了!”郭明扬大老婆叫郭余氏,原本她有名字,只是太多年没叫过,几乎快忘了。
郭余氏当然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和丈夫什么关系,可她从来不闹,这不比家里那两个妖精强吗?起码人家能给家里赚钱,那两个妖精却只会花钱!
赛秋香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放在桌上以后才落座,说:“您二位不来,我也要过去呢!”
郭山东子瞥了一眼木匣,嘴里‘哦’了一声,明知故问:“有事儿?”
“瞧您说的,”赛秋香笑了起来,“这是上个月的盈利,扣除花销和我的分成,一共是650块大洋,老爷子,一会儿您拿走,我就不折腾过去了……”
郭山东子吧嗒一口烟袋:“不急,有个事儿,咱要蝲蛄蝲蛄。”
蝲蛄蝲蛄,这是老头儿家乡话,意思是聊聊。
“您说。”赛秋香有种不好的感觉,看样子是逼宫来了?
“以前呢?你和俺儿之间的利润如何分配,俺们管不着,也不敢管……”
赛秋香不吭声。
“现在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摊子烂事儿!清厕的活计俺们不沾,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得管几百号人的嚼谷……可这边生意还行,就得过来聊聊……”
“你继续!”赛秋香说。
“俺想知道,以前喃们是怎么分钱的?”
赛秋香起身走到柜子前,掀开箱盖,一只手扶着箱盖,半边身子探进箱子里,很快就拿出了几页纸。
走回来后,轻轻放在了木匣上,说:“老爷子,地契和执照上面写得很清楚,要不您看看?”
郭山东子摇了摇头,吧嗒口烟说:“俺不识字,看不懂,喃说说吧!”
赛秋香只好说:“当年我在宽城子的玉春堂做老鸨子,是被郭老板花大价钱请过来的,答应给我三成的股份,所以这几年也一直按照这个分利润……”
“三成?可真是大价钱!”郭山东子扬手在桌角磕了磕烟袋锅,随后从夹袄里掏出了几页纸,扬了扬又说:“俺这儿呢,也有喃手里的这些东西,俺也找人看了,这里面可没有喃说的什么股份,这窑子就是俺儿子一个人盘下来的!”
“郭叔儿,您是在开玩笑吗?”赛秋香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郭山东子正色道:“这事儿,开不得玩笑!”
“不可能!”赛秋香下意识伸手就去抢,不料老爷子手还挺快,随手就揣进了怀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赛秋香喃喃起来。
郭余氏淡淡道:“你应该了解当家的是什么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是真是假,报官后一验就知道了。”
是呀,赛秋香怎么可能不了解郭明扬是什么人?!
她也只是嘴上不承认而已,心里和明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