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枭接过那张拜帖,念了起来:
“致高府尊眷高家主母敬启:
久违清颜,伏惟淑安。自前次拜会之际,得睹贵府五姨太之风华,归而心怀萦绕,寝食难安,昼夜思慕,情深难抑。
高兄仙逝,哀痛之余,亦不禁为五姨太之未来忧虑。窃以为,时移世易,新女性当自强自立,不必拘泥旧俗,为亡夫守节。五姨太青春正茂,前程似锦,岂能虚度于深闺之中?
吾心慕已久,愿以诚挚之情,邀五姨太共赴余生。吾虽不才,然必以真心相待,竭尽所能,使五姨太尽享人间福泽,无忧无虑,快乐安康。
望高家主母体恤吾心,玉成此事。
吾已备下八抬大轿,一周后,将亲至贵府迎娶五姨太,共结秦晋之好。
敬请主母大人成全,不胜感激之至!
敬祈
福寿安康
韩学民 敬上”
刘凤琴脸色苍白,喃喃道:“果然,果然呐,这就欺负上门了!”
唐枭念完,也是气得直咬牙,这封拜帖,明显不是韩学民那个草包能写出来的,应该是找护路军总司令部某个文书帮的忙,小词儿用得还挺好!
“进屋吧!”老隋说。
唐枭打发车夫先走了,又返回了客厅,刘凤琴说:“广志呀,别站着了,快,过来坐下!”
老隋没客气,坐在了唐枭身边。
刘凤琴愤然道:“这就是人走茶凉啊,欺负到家门口了!”
唐枭又把拜帖看了一遍,还给了老隋。
毕竟这是高家的家事,改不改嫁,他都不好跟着掺和,就没说话。
客厅里安静下来,角落的西洋壁钟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唐枭脑子一直在飞转着,这事肯定会激怒老隋,或许借此机会,自己能报了血海深仇!
不过,这个仇必须自己来动手!
“大夫人,您的意思呢?”老隋并没有想象中激动。
刘凤琴十分干脆:“进了高家大门,生是高家的人,死也得是高家的鬼!”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往楼上瞥了一眼,唐枭顺着楼梯往上看,没发现有人。
他不禁暗暗惊讶,想不到这个每天守着佛堂慈眉善目的女人,遇到事情以后,竟然如此决绝。
老隋说:“那我就写信回绝了他?”
唐枭忍不住问:“然后呢?”
刘凤琴反问:“他还敢硬抢不成?”
“如果硬抢呢?”唐枭又问。
“简单!”她语气中透着一丝寒意:“八抬大轿接走的,会是具冰冷的尸体!”
唐枭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难道真这么想的?
他看向了老隋,“隋叔,我去杀了这姓韩的,不过你得帮我!”
老隋摇了摇头:“不行,先别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就算能杀了他,哪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这封拜帖已经送过来了,顺着一查,就能把咱们查个底儿掉,最后所有人都得给他韩副司令殉葬!”
“可是……”
“没有可是!”老隋十分严肃,“记住叔的话,江湖也好,黑道也罢!再是势力庞大,嚣张跋扈得不可一世,也永远不要想着和那些着装的火拼!别以为他们离不开咱们,在那些人的眼里,咱就是茅厕,憋不住要拉裤兜子了才会想起咱们,可屎尿没了以后,路过都不会再看上一眼,因为他们嫌咱臭!”
唐枭沉默起来。
他说得对,这年头扛枪的大兵和土匪的唯一区别,就是统一着装!
另外,如果没有逼婚这事儿,只要事情做得隐蔽,很难查出凶手,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么一想,他更闹心了,早就应该下手,自己不是没提过,可老隋始终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