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魁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是!”李永年又敬了礼,转身往外走的一刹那,眼神落在了唐枭脸上。
满满的都是恨意。
唐枭暗骂:他奶奶个腿儿,你瞅我嘎哈?
如果没有今晚这么一出儿,事情很可能就过去了,这么一搞,这个李警长早晚还得找自己的麻烦!
接下来开始喝酒,哪怕有陈大茶壶和唐枭的插科打诨,喝得也是极其别扭。
对于敬酒,林元魁倒是来者不拒,都是一口就干,也不寒暄。
多说半个小时,菜还没凉,他就起身告辞了。
看着远去的几辆黄包车,鹤顶红背着白生生的小手问两个人:“怎么样,什么感觉?”
“不咋样,我看就多余吃这顿饭!”唐枭没客气。
鹤顶红也没生气,笑了起来:“去年二月份,吉林省警察厅设立了滨江道临时警察局,不久,我和二叔就过来请这位林大局长喝酒!那晚就站在这儿,高太监说的话,和你今天说得一模一样。”
陈卫熊有些不解:“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东西,怎么坐上局长位置的?”
“走一会儿,消消食儿!”鹤顶红说。
三个人往前溜达,赵木和大熊他们八个人牵着马,跟在身后。
鹤顶红说:“林元魁字俊山,鞍山八角台镇人,是张小个子结拜兄弟中的五哥张景惠的亲妹夫,念过几年私塾,后来跟着老丈人和二舅哥一起卖豆腐。”
“张景惠字叙五,家中排行老二,族中排行老四,所以人称张四爷!此人相当油滑,善于结交朋友,后来豆腐也不卖了,在八角台镇成立了自卫团,也就是保险队,他自任团练长,为本镇的商号富户看家护院。”
“光绪二十七年的除夕夜,张小个子遭到了土匪金寿山的袭击,被打得只剩下了十七个人,借道八角台投奔冯德麟时,与张四爷一见如故。”
“这位张四爷干了一件这辈子都引以为傲的事情,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眼前这个狼狈逃窜的小个子是个人物,日后必成大器,竟然拥护了他做了保险队的首领,而自己情愿当副手。”
“二舅哥巴结上了贵人,林元魁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先后跟着张四爷去了后路巡防营、27师、第53旅!”
“折腾了十几年,却始终升不上去,一气之下离开了53旅,谋得了现在这个位置!”
“这家伙脾气有些古怪,摸不透!哪怕是在他们翟厅长面前,也这个德行,据说也就在他二舅哥面前像乖孙子一样!可没办法,甭管他什么态度,这个码头都必须得拜,避免以后挑刺儿!”
“有翟厅长的关系,这个面子他也得给我,至于说日后能不能交好,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
鹤顶红说了很多。
唐枭苦笑起来:“高大哥都没摆弄明白,我们能行?”
鹤顶红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也够呛!”
被她这么一激,唐枭不禁气血翻滚,“我要是摆弄明白他,怎么算?”
“关我屁事!”鹤顶红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二叔求我,你以为我会攒这个局?在宾馆躺着不舒服吗?”
陈卫熊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对他的舅哥张四爷,甚至张大帅都有怨言!”
鹤顶红一怔,问:“为啥?”
“这家伙如果没脑子和能力,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他明显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高估了他在张四爷他们心中的地位,原以为能捞到更高的职位,不成想被发配来了哈尔滨,只做了个警察局的局长。”
唐枭连连点头,感觉这应该是真相了。
用东北话讲,这个林局长有些‘赌气囊塞’的,好像谁都对不起他似的。
或许正因为这样,高力士懒得再受他的气,才会去刻意交好副局长甄有前。
只是他来滨江道警察局满打满算还没两年,关系并不牢靠,所以甄有前只参加了高力士的葬礼,高记壹局重新营业请了他,却不再现身。
这说明关系并不牢靠,转念又想,青帮和影社这些人的关系是谁呢?
鹤顶红思索起来,好半天才说:“你分析得有些道理,张四爷本就是做小买卖出身,见风使舵,工于心计,他这个妹夫自然近墨者黑,心眼子也大不到哪儿去……不过,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说完,扭头喊了声大熊,翻身上马。
“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不用送了!”说完一声‘驾’,红马就蹿了出去,大熊和大春儿他们连忙上马跟上。
唐枭朝着背影喊:“明天去送你们!”
鹤顶红像没听到一样,五匹马已经跑远了。
“咱姐酒量不错呀!每杯酒都陪了,我看至少得喝了半斤,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醉意!”唐枭说。
陈卫熊说:“咋地呀,想灌醉后霸王硬上弓的策略失败了?”
“滚犊子!你个畜生,那是咱姐,亲姐!知道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