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别折腾了,先埋这边儿,以后再挪回辽阳县上麦村的高家祖坟。”
唐枭想了想,说也好。
“我觉得该大操大办,一是去去晦气,二是让哈尔滨的老少爷们都看看,也让三大家也知道知道,从今以后,高记换了主人,他叫唐枭!”
唐枭摇了摇头,淡淡道:“没必要!朱升曾向朱元璋提出: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我觉得挺好……”
老隋不禁惊讶,这一次瘟疫似乎让他长大了不少,这份心性哪里还像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葬礼过后,是不是也该把‘高记’的招牌换成‘唐记’了?或者叫唐门,也挺好听。”他试探着问道。
“没必要,是我的已经是我的了,它就是叫‘赵记、钱记、孙门、李门’……不也是我的吗?您说呢?”唐枭呵呵笑了。
五天后。
秋风萧瑟。
高力士的灵堂在院中搭建完成,生漆楠木大棺里,装着从医院太平间运回来的遗体。
落叶铺径添凄清,一片雪白帷幔随风轻扬,更显苍凉。
唐枭坚持穿了一身重孝。
赵木、光头老六、孙迷糊等十二人,身着肃穆黑衣,静立于灵堂两侧,臂缠黑孝,腰间洁白麻布间,崭新的驳壳枪隐约可见,透露着庄重与戒备。
佣人们同样身着孝服,穿梭其间,虽面带哀戚,却行动有序。
陈卫熊和百花楼的老板三姐到了,送了花圈。
见到陈大茶壶,唐枭才想起上次和他见面还是百合去世那天,没来得及说在呼兰河遇到他义弟陈子锟的事儿,今天这个场合明显也不适合说,只好罢了。
昨天,他让赵木给第四区警察署的张清送了张讣帖。
正惦记着这家伙可别病死,人就到了,穿着巡警的黑色制服,扛了个比他高大好多的花圈。
直到今天,唐枭才看清楚张清的长相。
这家伙又矮又胖,一张黑脸上都是横肉,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昨天回警署交班,张清拿到讣帖后整个人都是蒙的,不明白大名鼎鼎的高太监去世,怎么会请自己这个小小的臭脚巡去吊唁。
当看到落款写的是唐枭,更是惊讶不已!
这个姓唐的不是百花楼护院嘛,他怎么和高力士扯一起去了,还要请自己,这让他一头雾水。
摆好花圈,他把唐枭拉到了一旁,问:“我说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呀?”
唐枭说:“我和高大哥是朋友,他临终前把高记委托给了我,以后还要请张大哥多多照顾……”
张清傻了,高记给他了?
自己不过是个小巡警,能照顾他什么呀?
陈卫熊过来了,唐枭把张清介绍给了他,随后在三位太太的哭声中,跟着老隋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老隋没有大操大办,通知的都是高记自家店铺掌柜管事,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
三家赌场和四家药堂的负责人,来了六位。
十六道街赌场的老许,瘟疫开始没多久,就染病去世了。
六个人平均年纪至少四十岁了,高矮胖瘦都有,分别上香,又跪在堂前磕了三个头。
有个胖子死了亲爹一样,抱着高力士的棺材,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嚎叫着高公千古,你怎么如此狠心,扔下兄弟们就走了……
唐枭被这位老兄哭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记住了他的模样,这种人以后离远一些。
刘凤琴一身素缟,带着两位姨太太跪在一侧,给祭奠者叩头感谢。
老隋给六位管事简单介绍了一下唐枭。
人太多,唐枭只记住了一个人,他叫洪道,绰号洪胖子,道上都喊他道哥,负责景阳街赌场。
能记住他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人身宽体胖油腻谢顶,而是刚才他哭的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