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壶茶沏好了,两个人相对无言。
好半天,红着眼睛的老隋伸了下手,示意唐枭喝茶。
他也确实渴了,一口喝干,老隋又帮他倒上,说:“有什么话,问吧!”
“您和高老板是……”唐枭问。
“我俩是同乡发小,我少年时就离开了家乡,直到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情才安定下来,跟了师兄。一起干活时,他放风,我下斗,我们这行不能叫名字,只能叫对方师父、师兄、师弟或师姐等等,我也就改了口,喊元良为师兄。”
听到‘他放风,我下斗’这六个字,唐枭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
陈大茶壶说过,倒斗最瓷实的组合就是父子,因为虎毒不食子,所以几乎都是‘子下斗,父放风’,只有这样,墓穴下的人才不会担心宝贝上去了,自己被埋里面。
“高老板是被谁杀的?”这是唐枭最大的疑问。
老隋反问:“觉得是老五出卖了他?”
唐枭点了点头。
“不是!”老隋十分肯定,“他的命都是师兄给的,当然了,不是救命之恩不会背叛,而是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解。”
“那是谁?”
“青帮的张老七、影社的赵炎、东震堂的傅杰,都有可能!”
“为什么?”
“原因很多,我们和青帮因为军火生意闹得很僵,师兄始终想运土,前年就找了三大家谈,这几位答应得痛快,可有一条,想运土必须纳投名状:清门!”
这个惨绝人寰的规矩,唐枭听陈卫熊说过。
老隋继续说:“按理说,这对某些江湖人来说,不算难!可师兄不行,他的发妻是和他从苦日子过来的,双亲都是人家伺候走的,他狠不下心来……”
唐枭问:“大嫂叫凤琴?”
“对!刘凤琴。”
唐枭已经猜到了,不然高力士临咽气之前,也不会说什么这辈子、下辈子什么的。
只是有些想不到,这么个道上鼎鼎大名的盗墓贼,竟然还会如此心软,对结发妻子念念不忘。
老隋继续说:“正因如此,这三家都有可能派人暗杀,尤其是东震堂!”
“为什么?”
“前段时间,我们已经和影社谈妥了,要兑下他们一家烟馆,可事情被东震堂搅黄了,两家因此起了不止一次冲突,咱们死了三个人,他们也死了两个……”
这些事情,唐枭都不知道。
“旬五说,高老板今天去请大夫,怎么回事儿?”他问。
老隋叹了口气:“一周前,回了娘家的四姨太开始上吐下泻,家里人过来通知师兄……”
“霍乱?”唐枭吃了一惊。
“对。”
“这么危险的时候,四姨太怎么会回娘家?”
老隋明显停顿了一下,这才说:“也是惦记家中爹娘吧!”
唐枭有些狐疑,不过并没有刨根问底。
老隋继续说:“师兄听说有个马来西亚的华侨,叫伍连德,据说还是个博士,这个人在四处奔走,治疗霍乱很厉害,就要去找他,没想到……”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唐枭问:“四姨太怎么样了?”
“师兄这边抢救,那边她就咽了气,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办葬礼,就让赵木他们去埋了……”
唐枭黯然,想了想又问:“那个博士真的很厉害吗?”
“听说是,而且还是个什么官儿,可惜还没见到他,就……哎!”
唐枭沉默起来,看来自己暂时回不去百花楼了,应该去找找这个人,问问他都该注意什么,别真染上病后抓瞎。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隋说:“还是算了,太危险了!”
“危险?”唐枭苦笑起来,“在家等死不危险吗?”
老隋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呀,啥时候是个头儿呢?”
唐枭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要把高记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