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座位被霸占,对方又如此蛮不讲理。
唐枭懒得讲道理,侧过身,挡住了对面旅客的视线后,掀开褂子,露出了腰上黑黝黝的盒子炮。
光头汉子马上闭了嘴,脸白了,汗也更多了,小绵羊似的站了起来。
抠脚的汉子也吓坏了,慌忙放下脚,套上布鞋,连忙起身。
两个人从座位下面扯出了一条鼓鼓囊囊的棉布袋子,乖乖走了,唐枭坐了进去,陈卫熊随手把藤条箱子放在了货架上面,这才坐下。
唐枭有些担心,瞥了眼对面座位上的两个女人,小声问:“这么放能行吗?要不放座位下面吧!”
毕竟第一次出门带这么多钱,这可是一万老头票,绝对是笔巨款。
现在用老头票的很多,主要是便于携带,另外小额的5分、1角和5角都有,老百姓用起来很方便。
它比袁大头坚挺,一块豆腐2分钱,一块香皂1角钱,一斤猪肉5角钱,一袋面粉3块钱……近郊买套大瓦房也不过一二百块。
人家高力士如此信任自己,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陈卫大茶壶有些无奈,梳理了一下大背头,压着嗓子说:“出门在外,你越在乎就要做出越不在乎,否则就是给贼准备的……你信不信,如果藏下面或者抱着它,不用到长春,咱俩就得死车上!”
唐枭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两个字:“谁敢?!”
陈卫熊笑了,“多了!知道老高为啥用咱俩送吗?”
“为啥?”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因为他肯定吃过亏,亲自送,也不如熊爷我送安全!”
唐枭撇了撇嘴:“你咋那么牛逼?”
这货抱着肩膀,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再搭理他了。
唐枭没话找话,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刚走的那二位,不会找人回来干咱俩吧?”
“一个鱼贩子,一个拉板车的,他俩能找谁?”陈卫熊眼睛都没睁。
唐枭有些奇怪:“你咋知道的?”
“抠脚的那位,两只手虎口处都有茧子,衣服左肩膀磨损更严重……手攥车把,肩膀挎绳,这都是拉板车的明显特征。”
“我知道了,”唐枭恍然大悟,“那个光头一身的鱼腥味儿,对不对?”
“对,这俩人是亲戚,拉板车那人是光头的姐夫,两个人要回老家参加葬礼,喜丧!否则他们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坐火车……另外,袋子里装的都是旧衣服,是要回去送给农村亲戚的……信吗?”
“你怎么看出来是喜丧的?”
“废话,你看他俩谁眼珠子是红的?说明老人病病殃殃很久了,早料到有这么一天。”
唐枭揉起了下巴,这厮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眼睛真毒!
发车了。
夜风刮进车厢,瞬间凉爽了许多,一些旅客起身把车窗放下一些。
陈大茶壶抱着肩膀始终在睡觉,唐枭不敢闭眼,偶尔还会偷偷往头上瞟一眼,再加上第一次坐二等座,车厢里都是国人,还挺新鲜。
前夜热闹,乘客们高谈阔论,要饭的一波又一波。
有打竹板的,莲花落唱得很好听;还有没腿的,挺可怜;有人穷横穷横的,伸手硬要。
很快,唐枭就把兜里的七张1角老头票都送了出去。
座对面是对母女,这是唐枭自己观察出来的结果,直到那个圆脸的中年妇女朝老太太喊了声娘,他才确认自己猜对了。
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卫熊,还有些洋洋得意。
陈大茶壶讥笑说:“不是母女,而是婆媳!”
唐枭不服,问为啥?
“母女或是婆媳在一起时,说话的语气,细微的动作等等都不一样,小子,慢慢观察吧!”
“……”
后半夜,车厢里的嘈杂声渐渐小了,唐枭眼皮也沉了,头一下一下点着。
陈卫熊突然坐直了身子,唐枭骂了起来:“诈尸呀,吓人一跳!”